需找到延续古村落的民间力量

近年来，一些风貌和文化独特的古村落如安徽的宏村、浙江的诸葛村等，日渐成为热门的旅游景点，这既让古村落的风貌得到了有效的保护，又实现了良好的经济效益。但更多的遍及全国的古村落尚未获得这样的发展机会，问题在于，如果完整保护起来投入太高，而开发为旅游景点还不足以获得明显的收益。这些古村落该怎么办？

这样的古村落，在苏州共有17个。如今，经过近10年的保护探索，这些古村落呈现出了迥然不同的面貌，一些保护投入比较大的村落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修复，成为远近闻名的历史文化名村，而另一些则不尽人意。据《现代快报》报道，为了保护这些古村落，苏州市政府日前出台了一项鼓励民间资本进入的政策，其核心是，村落中的古建筑由政府或国企打包回收，转宅基地为国有土地，改变产权人后，古建筑的修复吸引民间资本来完成，民营企业还能买下房屋，以实现更长久的保护和稳定的收益。

    古村落要不要保护、如何保护最为有效？在制定相应的政策时，首先需要清晰理解古村落的属性。如果将古村落视为一种传承传统文化的载体，这类古村落就具有了公共物品的性质，由政府出资来加以保护则顺理成章。但问题在于，古村落中的建筑事实上是属于村民私人所有，如果全由政府出资保护修复，在公共财政层面上有不公平之处，而政府未必拿得出足够多的资金投入，且有限的财政资金是不是应该投入到这个领域，也是一个尚待讨论的话题。进而，古村落的保护和修复是一个长期过程，如果古村落在经济上不具备自我生存能力，很难想像政府能持续地投入下去。

    但听任这些古村落湮没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结果。对于这类具有一定公共属性的物品，能否在脱离政府保护的情况下获得发展机会，美国学者奥斯特罗姆曾证明，某种因地制宜的自主治理方式，能够有效地实现这一目标。这种自主治理的要点在于，将这些具有一定公共属性的物品产权进行某种更清晰的界定，让有能力的人成为治理主体。

    古村落的经济价值如何，这里面存在一个短期和长期效益的问题。安徽寿县县城，是淝水之战的发生地，历史文脉悠长，至今仍保有完整的城墙，就在十多年前，整个县城都是旧时模样。据当地居民说，古县城建筑、格局的完好程度远胜于山西平遥。由于当地的保护意识和资金有所欠缺，最近十来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古建筑慢慢都拆掉了，而倘若保护至今，无疑将成为一个聚宝盆，这种变化现在让当地追悔莫及。如今正在慢慢消失的古村落，如果投巨资开发为旅游景点，短期内或许不能获得良好的经济效益，但长期来看却未必不会成为热门景点。

    在古村落的未来前景并不明朗的情形下，从公共财政的角度来看，由政府投资保护的确不太合适。对于这种处于两难之中的不确定性，由企业家来应对是较为理想的方式。不同眼光的企业家，对某种商业行为未来前景判断是不一样的，看起来不具备经济效益的古村落，或许企业家们从长远出发会给予极高的评价。由此来看，苏州鼓励民间资本参与古村落的保护，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尝试。

    企业家有激励介入，还需以物品产权某种形式的清晰界定为前提。苏州此次出台的政策，以清晰产权为核心，在理论上是成立的。当然，政府的规划、持续的监管也是必不可少的。前些年，星巴克咖啡店在故宫营业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一个担忧是，如故宫这种最具稀缺性的文物交由私人打理是让人不安的。但古村落与故宫不具可比性，更应该探索市场化的保护发展方式。（作者为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