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前的砖塔胡同61号院,鲁迅居住过的房间原貌
如今这个院子是砖塔胡同84号,夹在高楼间,面临拆毁
1923年8月2日,北京砖塔胡同61号,燥热而阴郁的天色里,最后几只古旧的木箱在一片蝉噪声中被卸下,着地的一瞬,石板地底下传出笃实的声音,如天边的一声闷雷,扬起淡淡的沙尘。
鲁迅与妻子朱安刚从八道湾11号院搬来。此前的近四年时间,他和母亲、二弟周作人一家以及三弟周建人一家共同住在那个院子里,度过了他生命中最为其乐融融的时光。
然而1923年7月14日,鲁迅在日记里写道:“是夜始改在自食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一直共同饮食的大家庭里,他突然独自开伙。7月19日,鲁迅收到了周作人那封后来变得极有名的绝交书。14日那天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是此后鲁迅、周作人兄弟的决裂,众人皆知。
砖塔胡同61号是朋友许钦文、许羡苏兄妹帮鲁迅找的房子,许羡苏的同学俞芬和两个小妹妹住在这里,有几间余屋,可以分出来暂时居住。鲁迅夫妇安顿下来后,也在到处焦灼地看房子。这里成了鲁迅北京生活中的一处驿站,有点简陋和孤寂,也有点沉默和悲悯。
这一年秋天起,平日鲁迅在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外国语学校、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等地讲课,晚间归家,就在灯下漫笔。或编写讲义,或翻译外文书籍,或写小说,或整理文稿。著名的《中国小说史略》下卷、《祝福》、《在酒楼上》、《幸福的家庭》、《肥皂》等作品,就在这里问世;第一部小说集《呐喊》、《中国小说史略》上卷也在这一年里印成。
这是一个和从前的居所不太一样的院子。自1912年来京后,鲁迅先后住过绍兴会馆、八道湾11号院、砖塔胡同61号以及西三条胡同21号院,前二者都是与外界有些隔绝的,虽说算不上深门大户,但院门一锁,就是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然而,砖塔胡同61号这几间屋子是与邻里没有太多阻隔的,鲁迅在这里真正熟悉了许多底层劳动人民,他们的悲欢也真正开始介入他的生活与思考。鲁迅的居室外有小小的庭院,院里平平常常种着几株花草,方寸之地里,他时而踱步沉思。
1924年2月7日,大年初二,鲁迅一夜未眠,远近的爆竹声缠绕着他的思绪,也缠绕在他的笔端。“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祝福》这篇满载着底层民众悲惨经历的小说,就这样在砖塔胡同61号的灯光里画上句号,后来,这篇小说被收入鲁迅的第二本小说集《彷徨》。“彷徨”,更像是这暂住的居室和动荡的世事带给他的情绪。
1924年5月,鲁迅与朱安从这里迁出,移居西三条胡同21号院。砖塔胡同61号,只留住了他们9个月余。
故居面临拆迁——真的“不属于文保单位”吗?
2012年3月13日,因为一则拆迁消息,我们来到砖塔胡同84号院——这便是89年前的61号院,也许在某一段历史里新换了门牌号。原本幽深的胡同已经消失,只剩孤零零的院子,木门紧闭,墙上有斑驳的痕迹,院子里的古树在料峭春寒里舒展着空荡荡的枝条,院子在附近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显得更像一段被遗忘在时间角落的记忆。墙上用白色圈出的“拆”字格外刺眼,门口贴着一张“丰盛危改小区西区C区项目定向房配售办法”。在这里,我们几乎已经无法想象当年鲁迅生活的场景,心中升起浓浓的落寞。
附近的居民介绍说,这院子里鲁迅住过的那间屋子,唐山大地震那年已经翻新过,不再是当年的模样;院里现在住的是三户人家,其中一位在这居住过50多年的老太太,在翻新之前就住这。不过,有的居民认为,翻新过的鲁迅旧居没有保留的价值,反而有点影响市容,“拆了之后在这立个碑纪念下就可以了,我最关心的是拆了之后要干什么。”她说完,摇摇头,走开了。
西城区政府的官方微博“@平安西城”,也强调说,“此处房屋早已改建,历史文化信息无存,未被认定为鲁迅故居亦不属于文保单位,该处将按规划实现绿化。”
这失落的建筑,在人情的冷漠中,越发显得萧瑟。我们并不愿意承认,它已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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