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百年南塘“番人馆”是拆还是留？

    对梅觉民来说，番人馆里有太多神秘的东西，每幢楼房都修建了一个配套的沼气池和一个蓄水池。沼气池消化生活垃圾，而蓄水池提供生活用水。蓄水池较大较深，以便于接收雨水，手工水泵令梅觉民至今难忘，将地上蓄水池里的水压上楼顶的蓄水塔就通过这台古朴简易的手工水泵。梅觉民望着大人们每天压水甚感有趣，私下里与伙伴们试着压水，却无法压上水。这需要力气的。梅觉民说，美国佬当时就想到建沼气池消化生活垃圾其环保意识令人敬佩。

    番人馆的室内设置考虑得极为周到。梅觉民特别难忘玻璃房，在房子的西面修了一座玻璃房，玻璃房设有躺椅和秋千架，每到冬天，他就在玻璃房里享受暖暖的阳光，荡几回秋千，那可是非常惬意的生活啊。楼房的窗门设置成三重，外面是百叶窗，可以调节光线，中间层是纱窗，阻挡蚊蝇，最里边是玻璃窗。小船般的足有2米长的浴缸、乌黑锃亮的壁炉、铁制烤炉等等，这些老物件无不一一烙进梅觉民的记忆深处。

    番人馆三面环水，南面置一对铁皮门，门一拉开便是繁华的南塘街，门一闭上便将番人馆与外界隔绝开来。梅觉民有说不完的有关水的故事。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温州还是一座货真价实的水城，城内河汊遍布，小桥随处可见，水上交通非常发达。梅觉民在城南小学上学时经常乘坐小船，目睹如今废弃的河道颇多感慨。龟湖里涨虾虮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梅觉民说，涨虾虮是细慢活，小船拖着足有两丈长的网眼细密的虾虮网缓缓行进，渔民边驾船边悠然唱着优美动听的渔歌。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均成为昨日的风景了。梅觉民喟叹。他说自己聊起这些似乎与番人馆无关的事物只想说明一点，有些东西一旦消失就永远也无法复原了，包括这三幢在风雨飘摇中的番人馆。

    梅觉民的大哥梅坤平后来考上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电影制片厂任美术师，担任《海港》、《鹿鼎记》等多部电影的美工。梅坤平说，童年借居在南塘番人馆的经历奠定了他美术取景意向，多部反映水乡生活的场景中无不留下南塘番人馆的印记，撇开番人馆的异域情调，这里就是江南水乡纯美庄园的缩影。梅坤平将自己在南塘番人馆居住记忆写进学术论文，情真意切。

    1956年，梅觉民一家和另外两户人家搬出番人馆。此后番人馆多次易主。

    梅觉民一有空闲便会骑车来到番人馆寻找儿时旧梦。后来,围栏不见了，那些从美国远道而来的植物不见了，再后来有人在番人馆楼房上加建了一层，将菱形的瓦片置换成现在的传统圆弧瓦片，蓄水池、小船般的浴缸、沼气池以及手工水泵均不见了……值得庆幸的是番人馆的主体建筑并没有伤筋动骨。

    而这回番人馆看来会难逃劫难，梅觉民忧心忡忡。

    梅觉民专程到番人馆目前的业主——温州市少艺校寻到负责人，力陈保护番人馆的意义，并列举了诸如温州二中、瓦市小学将校园内民初古建筑拆毁留下遗憾的实例。校方表示愿意考虑梅觉民的建议，尽量想办法保留番人馆主体建筑。

    我不知道这些口头承诺有用无用。梅觉民说。

    蔡钢铁:保护番人馆的几点建议

    目前，南塘番人馆没有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但是，温州市文物保护考古所党支部书记蔡钢铁说，南塘番人馆保护价值较大，因为目前温州全市保存完整的民初美国建筑风格的古建筑仅此一处，这也是美国建筑物在温州的标本，富有研究价值。

    蔡钢铁介绍，自1876年屈辱的《烟台条约》签订后，温州被增辟为口岸城市，于是各怀目的的外国人纷纷来到温州，他们带来西方文化的同时也给温州留下一座座有浓郁异域特色的建筑，目前保存比较完整的有江心屿的领事馆等西洋建筑物。

    在保护这些较特殊的古建筑方面温州做得不够，只有被列为文保单位才引起重视，在这方面上海等城市做得较好，上海殖民文化痕迹明显，西洋古建筑群达数千处，市政府也无力将每处古建筑都列入文保单位，于是出台了一个叫做“历史古建筑”的名词，在这些古建筑的显眼处标上“历史古建筑”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因此上海古建筑保护方面很有成效。蔡钢铁说。

    据资料显示，南塘番人馆占地6.8亩，建于1919年，距今近百年历史，历经战火和自然灾难以及多次易主，主体建筑顽强保存下来，其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如果无视这一切来悍然处置番人馆将令人遗憾。蔡钢铁说。

    要保护番人馆其实可以走多赢的几条路。蔡钢铁说。可以给少艺校使用，将番人馆恢复最初状态，对室内进行装修便可当教室或者行政楼用，这样一来，即解决了市少艺校的用房紧张问题又可以保留下这处珍贵的古建筑，何乐而不为？另一条出路更加简洁明了，就是市政府将番人馆的所有权收回来，开发成公园，对番人馆进行修缮，将规模较小的文化单位移驻在此办公，外与白鹿洲公园、南街景观建筑遥相呼应，这里成为广大市民的又一好去处。当然，番人馆最后何去何从还是一个未知数。蔡钢铁说。

    市规划局相关处室的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2009年2月22日，市政府就南塘番人馆地块的处置形成了一个政府会议纪要，明确该地块划归市少艺校，市规划局对该地块进行控制性规划，但到目前为止该局尚未收到市少艺校具体建设项目的立项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