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尚残留着墨香的“中国古代建筑装饰五书”,完全可以用图文并茂、设计考究、印刷质量上乘来形容,但在一口气完成“五书”的清华大学建筑学院老教授楼庆西先生的眼里,还是有遗憾的,“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印刷的时候我没有盯在机器旁边,图片稍微印深了一点。”
坐在清华大学建筑学院资料室里的大方桌前,楼庆西先生用一种近乎“深情”的眼神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这五本装帧精美的“五书”,看似有点“矫情”的说出他的小“不满”。不过,对于习惯于用眼睛来判断横平竖直到一毫米不差这般地步的楼庆西先生来说,他的这点“矫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那一点点“不满”很轻易地就被谈起“装饰之道”时的巨大兴奋与喜悦所忽略,抚摸“五书”的时候,81岁的老人家甚至像个孩子似的喜形于色。
“我为什么要写‘装饰五书’?”
由华润雪花啤酒(中国)有限公司资助、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执行出版的“中国古代建筑知识普及与传承系列丛书”,为什么会在今年单独推出“装饰五书”,在外行人眼里着实有点夸张,但在楼庆西先生看来,这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因为中国古建筑的装饰恰恰蕴含了极为丰富的人文内涵,可以说是间接了解中国古代人文历史的百科全书。”说起之所以对装饰情有独钟,楼庆西先生坦言是受了梁思成先生的夫人林徽因的影响。“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被分配给梁思成先生当助手,帮他借借书,担任一些画图照相的工作。由于刚开始没多少机会画建筑,就学着画漆器,而林徽因先生是这方面的内行。虽然当时她生病需要卧床休息,但每当我们小组在梁先生家里开讨论会的时候,她在里面听到什么有感触就会发表意见。而梁先生这时都会跑进卧室听取她的意见,再出来传达给大家。像漆器上的花纹是手绘的,铜器上的则是铸出来的,风格不一样,包含的内容不一样,表现形态也不一样。她讲的很细很生动,讲敦煌石窟的花纹怎么从印度传进来的,怎么在唐朝达到顶峰的,这些促使我在画图过程中慢慢培养起了对装饰画的兴趣。所以,在日后的长期研究工作中,我一直对装饰特别有兴趣。”
说到这里,楼庆西先生还特别提到了一件往事。为了纪念林徽因诞辰一百周年,在为《建筑师林徽因》一书做资料收集工作时,学院老资料里翻出的一篇未完成的论文引起了业界的瞩目。那是林徽因先生于50年代写作的“敦煌边饰初步研究”。题目看上去很小,但却从整个中西方文化的交流融合说起,包括佛教怎么传到中国,敦煌给后人留下了什么,包括她对装饰纹样的变迁与历史不可分割的关联的剖析同。楼庆西先生说连当时中央工艺美院(那时还没有并到清华大学)的教授看了都非常佩服。
研究建筑,其实就是徜徉在文化的旅途上,这是由建筑所具备的物质与艺术的双重功能所决定的。对此,楼庆西先生颇有感悟。“建筑是个实体,像建国家大剧院、鸟巢,乃至当年建埃菲尔铁塔的时候,都是有其所承载的物质功能的,建筑放在那儿,就由不得人不看。那么,看了自然就会有自己的评价。当年很多人痛骂埃菲尔铁塔,觉得它跟巴黎古典建筑格格不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埃菲尔铁塔如今已经成为巴黎的地标性建筑。同样道理,别看现在对大剧院和鸟巢也是褒贬不一,但事实上它们已经成为了北京这座城市的名片。”
也正是因为建筑的造型艺术特质,既不能像画家那样任意涂抹,也不能像雕塑家那样随意雕琢,当气氛与感受不能满足要求,特别是精神上的诉求时,就只能通过建筑物上的装饰来表达了。“建筑所表现的艺术只能是比较抽象的气质、氛围和感觉,比如这个建筑是崇高的还是朴素的,是装饰非常热闹的还是素净的。像故宫从武门进去,经过太和门,再到三大殿,很大的广场,很高的台阶,很大的建筑规模,会给人一种威慑力。但是想再进一步表现帝王的思想,就得依靠装饰了。到了故宫可谓无处不见龙,因为龙是皇帝的象征,所以,故宫的台阶、柱子、彩画、梁枋、藻井上,都有龙。有人曾统计过,说太和殿上上下下一共有12654条龙。这个数字可不可信呢?我曾经问过故宫的研究人员,对方就笑笑未予作答,因为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我曾经数过故宫的一个门扇,上面有四五十条龙。还有,用色彩也是一种装饰,蓝天下的黄色琉璃瓦,青绿的彩画,和红色的门,红色的墙,白色的台基,灰砖的地面,很容易形成强烈对比。所以说,装饰是建筑艺术表现的一种很重要的手段,也极大地增强了其艺术表现力。”
与中国古建筑独成体系一脉相承,独到的装饰亦呈现出中国人的审美观点,与中国古典绘画、雕刻有异曲同工之妙。楼庆西先生说,在和雪花公司相关人员谈论丛书内容时,自然就把装饰作为一个专题提了出来。于是,现在就有了这样的序列:“北京五书”、“民居五书”、“装饰五书”、“古都五书”和“园林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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