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泥成画姑苏城里的老砖雕

传统工艺制作的“金砖”被大量运用在古建筑的修缮和砖雕制作

悄悄探出的，亦是满满当当的春意

蔡云娣在自己的砖雕作品《姑苏繁华图》前凝神良久，小小的刻刀一点点剔出了细节

初稿很快就定型了，细节的处理便如涓涓细流了，急不得，躁不得，乱不得

已经充分冷却的柴窑内，五千多块“金砖”按尺寸整齐地分类，码放成同心圆状。砖雕用的“金砖”完全按照古法工艺烧制

    清乾隆二十四年，苏州籍宫廷画家徐扬绘制成了《姑苏繁华图》。人画卷自灵岩山起，由木渎镇东行，过横山，渡石湖，入苏州城、经盘、胥、阊三门，穿山塘街，至虎丘山止，计有人物一万二千余，房屋二千四百多栋，巍巍大观。

    二零一三年初春，五十一岁的蔡云娣在自己的砖雕作品《姑苏繁华图》前凝神良久，小小的刻刀一点点剔出了细节。微尘纷扬之余，是纤毫毕现的立体长卷。山峦、街巷、人物、亭台、桥埠、舟楫，甚至店铺招牌，都在简陋的工具下，在湖泥烧制的砖块中，如同丢进了显影液里一般，渐渐浮现出来……

    砖刻里的春园

    今若游园，拙政园的新柳当为春日绝佳之景致。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东吴。当姑苏城里、太湖边上，那些细柔无骨的枝条刚刚泛出一抹嫩黄绿的时候，春天才算像模像样地开始了。古人有烟柳一词，实在是景生笔上，意在画中。而那些曼妙的柳枝，也早早地被刻画进了大大小小的园林里，四季不衰。那些厅堂前的门楼、照壁，以及墙的“墀头”、“裙肩”上，你去看吧，你去找吧，那一方方古老的砖雕里，也同样刻画着“春入柳丝娇”的场景，当时园林的主人们看到的景致都在那些立体的画卷里了，同样也是轩窗小榭，一池春水与天接，熏风过处，水柳婀娜，动静两宜……

    昔日里，大小园林或官宦人家，多以家中庭院置有数方隽永清丽的砖雕为雅事，或得名家欣然游刃，或访得高士题跋字碑，务须静雅有序，性出天然。旧时姑苏曾留得明清砖雕门楼二百余座，多少烟雨亭台，栩栩人物……青砖白缝，金钩铁划早已被荒草斜阳淹没，幸存者亦已战战兢兢，枯老于寻常巷陌间。最宜春雨窄巷，把伞而寻，踯躅彷徨间，若能觅得一两处旧存，可算是访古问幽的一件乐事。

    炼泥为金，隽物凝思

    苏州锦溪镇，长白荡里野蒿过人，柳絮飞扬。“荡”，在江南俗语中，即是小湖之意。水乡泽国，颇多此类野湖，自生自灭，无人问津。或遗世独立，或有纤细水道纵横相连，少有行迹，多雁鸭所栖。而对于苏州传统砖雕来说，这里却是获得砖泥料子的好所在，蔡云娣在长白荡边拥有自己的传统“金砖”制作作坊。但此“金砖”非彼金砖，所谓“金砖”，实际上是规格为二尺二、二尺、一尺七见方的大方砖的雅称。因泥料细腻，质地密实，敲之作金石之声，故称“金砖”；又因供皇宫专用，称之“京砖”，后逐传为称“金砖”。除作为包括故宫在内的古建筑修复之用，苏州传统“金砖”，更多是用于苏派砖雕创作。曾经拥有灿绚芳华的苏州砖雕逐渐淡出了普通百姓日常的家居生活，但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这门古老的手艺依旧顽强地维系着自己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