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黑瓦、青石板路,是明清时期典型的江南村落样式。随着农村现代化建设的步伐,这样的古建筑越来越少,而嵊州市崇仁镇的中心地带却依然保留着一片古建筑群。
走进崇仁古建筑群,没有现代化的商业嘈杂,只有一份凝固了的宁静。然而,这份宁静不仅来自古建筑的历史,也来自老台门里的住户陆续搬走后的沉默。这批建筑群虽是浙江省历史文化保护区,但目前其保护的力量依靠原来的住户。
随着住户的陆续离开,已有部分老房子坍塌,政府部门由于经费不足对老房子的维护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发展旅游业,让商业化的运作带给古建筑一丝生机,这似乎成了古村落能继续存留下来的唯一出路。
崇仁旺族裘氏玉山公
崇仁古建筑群建于宋代庆历年间,至今已有970多年的历史,崇仁二字来自裘氏家族的家风“崇尚仁义”,而裘氏作为崇仁的创始家族,也是能人辈出,其中康熙年间的裘佩锡就是最为著名的人物之一。
裘佩锡是裘氏的第19代,生于康熙年间,字佩锡号玉山,他的出身并不富裕,但他及其子孙则成为崇仁裘氏的首富,依靠的是坚韧不拔的精神和诚心待人的热情。
当时,裘佩锡虽出生在“唯有读书高”的封建时代,但家学渊源的他却没有沿着先祖所走过的功名仕途继续攀登,而最终选择了经商。
由于父亲不同意他经商,裘佩锡就跟人借了4个银元做起了白术生意。他将白术买进,再运到绍兴等地销售。一次,白术滞销,有一个湖南人找到裘佩锡,向他购买一批白术,还要他一同押货到湖南。货到湖南后,对方诈称银子不够,想用莲子抵款。身在异乡,又考虑到莲子在上海销路不错,裘佩锡就接受了湖南人的莲子以低廉的价格抵货款。没想到这批莲子在上海卖得火爆。裘佩锡开始在上海做起了莲子生意,8年间因为诚实守信、价格公道,生意盈门,逐渐成为崇仁首富。
发家以后的裘佩锡一方面体恤民情,如乾隆一十二年,嵊县大旱,他出资煮粥解救难民;看到嵊西门外有一座无名冢,他出钱为无钱安葬的人购买棺木。另一方面,他置地、建造台门。他有五个儿子六个女儿,就先后为五个儿子建造了主体相对独立而又能上下通连的五个台门,且建材和雕饰都考究精美,一方面显示了自己强大的经济实力,另一方面也寄托了一位父亲对子孙后代能够世代团圆、和睦相处的心愿。
古镇的中心玉山公祠
乾隆五十六年,是裘佩锡过世后的第3年,他儿子们以先父的号为名建造了玉山公祠。作为对玉山公的景仰和缅怀,玉山公祠的地理位置处在崇仁镇古建筑群的中心部位,其建筑规模和档次,都为当时崇仁镇建筑群中的魁首,是当年裘氏家族财力和势力的体现,也是当时最高建筑技能和智慧结合的产物。
玉山公祠坐北朝南,建筑面积948平方米,主体建筑都分布在纵轴线上,自南至北依次为屏风墙、门厅、戏台、正大殿、后厅。门厅和正大殿之间的两侧走廊上方,建有厢房,东西北三面筑有围墙,整座建筑是一个封闭状的四合院。
在公祠里,还有一个戏台。戏台背靠门厅,面朝正大殿,这样的设计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祖宗为敬、神灵为上思想的一个物化体现,昭示着当时以伦理常纲为核心内容的宗法文化。戏台呈正方形,面积在16平方米左右,石质台柱。戏台藻井(天花板上的一种装饰)呈八角形,分上下两层。下层有16组斗拱(立柱和横梁交接处的一种装饰),每层斗拱向中间出跳,每组斗拱都精雕细琢,秀美异常。上层则有八仙图,线条流畅,如八仙腾云驾雾。
在这个戏台上,越剧表演艺术家傅全香、袁雪芬,著名越剧艺人周宝奎、筱丹桂、张茵等都曾在此登台演出,使这里成为越剧艺术发源地的一处纪念性建筑。
最初,玉山公祠仅是裘氏家族的一个家祠,但时代的变迁使它演变成一个时代、一个地区历史文化的结晶和象征。自1791年建成以来,玉山公祠曾于民国25年重修。2000年,它又成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嵊州市政府又投资80万元进行修缮,使之尽量恢复和保持原来的风貌。
越来越冷清的玉山公祠
54岁的王愉林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到玉山公路28号的玉山公祠,现在这里成为了崇仁镇建筑群文物保护管理所,也是整个古建筑群的中心,同时,这里也是游客来崇仁必到的地方。
1983年,玉山公祠成了镇里的文化站,王愉林也是从那时开始管理这个公祠,到现在已是第19个年头。王愉林告诉记者,一开始,作为文化站的公祠是镇里的文化活动中心,镇民可以在这里打乒乓球、借书。逢年过节,镇里还会请一些剧团在公祠里的古戏台上演出。
在王愉林的回忆里,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公祠就渐渐冷清了。公祠里,最热闹的两次活动,一次是在1990年,当时农民围棋赛在公祠里举行,选手都是崇仁镇的镇民。讲起这一段,王愉林显得很激动,反复强调当时聂卫平也来过公祠。其实围棋在崇仁的一段历史,最为著名的就是祖籍崇仁的围棋国手马晓春,而他的启蒙老师就是崇仁镇人董梓根。王愉林说,上世纪90年代,因为马晓春的缘故,围棋在崇仁又大热了一把。但如今,这股热度不再,镇政府也没有在镇里的学校进行推广。
第二次活动是在2001年,公祠成为旅游景点时,镇里请来了嵊州市越剧团在公祠的古戏台上演出,当时感觉整个村子的人都挤进了公祠里看戏,但从那次后,古戏台就一直空着。
虽然公祠不设门票,但游人不多。因为文化活动中心已经搬走,现在镇里请了戏班子,也是学校操场上搭台唱戏,所以平时公祠也日渐冷清起来。
发展旅游才能带给古建筑生机
现在,老台门里的居民基本只剩下老人了。家住后塘路41号,今年已经84岁的裘国城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所住的这个老台门是玉山公其中一个儿子的住所,里面有6户人家,现在其中3户已经搬走,房屋空置。他的2个女儿不是在城里就是嫁到了别的镇上,剩下他跟老伴住在老台门里。
裘国城一边说话,一边还在用自来水冲洗饭碗。他说自己年轻时在新疆工作,1988年退休回来,就一直住在这里,“已经住了4代人,我不愿意搬出去。”裘国城洗碗的水槽边,放着两个大水缸,他说,以前这是用来盛水的,一方面方便平时生活用水,另一方面方便着火时救火,而现在里面养着金鱼。裘国城对自来水、煤气灶、通电这些现代化设施的出现都印象深刻,甚至旁边那户人家把雕花的老窗门给换了,他都记得。
现代化设施给居住的人带来了便利,但面对邻居的渐渐离去和老建筑的消失,裘国城显得有些不安。镇政府对古建筑的政策是居民自己进行修缮和保护,对老房子的一举一动都需要上报,但显然这远远不够。裘国城同个台门里有3户人家搬走后,由于无人居住,其中有房屋的部分已经倒塌。“老房子没人住,坏得更快。”裘国城表示,拿着每月2000多元退休工资,他尚能承担小修小补,却无力支付大修的费用。
王愉林说,虽然崇仁古建筑群是浙江省级历史文化保护区,部分主要建筑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能用来保护和修缮古建筑的经费却不多。镇里能出的费用也不多,而且古建筑的修复需要尽量维持原样,有时几块砖雕的价格就是几千元。
崇仁镇党委副书记韩海洋也表示,从上级下拨的费用,只能用来修修补补,而要让古建筑群自力更生就只能发展旅游,镇里正在跟省旅游集团谈合作,谈成后,有了资金才能对古建筑群进行完整的修缮,但到底何时能谈妥,他还拿捏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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