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缺口,似乎在仰天呐喊,呼吁,哀吟,但两边坚硬的石城,至今尚不肯坍下
这横卧着的,既是山,又是城基,透过城墙的影子,它横亘出一座山岭
我不禁想起一千多年前的初唐著名僧人唐玄奘。他冒险偷出国门,西往天竺求经,十七年后,满载而归,途经昆仑,就在这帕米尔高原上留下了他不屈穿越的足迹。他在《大唐西域记》里追述道:“朅盘陀国,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基大石岭,背徙多河,周二十余里。山岭连属,川原隘狭。”那时的情景是“谷稼俭少,菽麦丰多,林树稀,花果少;原隰丘墟,城邑空旷。”
的确,石头城一带,除了空旷还是空旷,只在远远的地方,散落着几户零星的人家,偶尔有几簇杨树的绿叶,点缀着山地的寂寥。好在有片宽广的沼泽地,滋润了石头城的单调,在城脚随随意意、散散漫漫铺展开去,草色一片,鲜嫩中透出淡黄的色彩。似乎秋天对她并不发生效力,她的春天永不枯萎,任凭鸟儿、牛羊无拘无束地来去。一条横贯县境的河流就从她的胸膛上悠悠淌过,波光粼粼,有雪山的影子,有鸟儿的飞掠,有牛羊的拜访,更有草色的衬托。众流,有潜在的,有明显的,有大片的,有小股的,纷纷无声无息地向河流汇聚而去。我站在石头城的废墟上,顿然感到了一种生机,勃勃地在我心中生长。
石头城的沦桑,从我思绪里飘过。石头城的生生灭灭,必定饱含了许许多多的故事,有的悲凉,有的悲壮,有的激烈,有的激奋,有的平淡,有的奇崛。你看,城的四角有四座大门,其中东北角的城门至今保存得相当完好。而城的最上部是椭圆形的,留有很多的垛口,垛口高城墙内侧地面约一人高,垛口由上向下倾斜,由此可见,石头城的防卫系统的完备。还有它的炮台,充分说明了古城生活中的刀光剑影与血雨腥风。也许,石头城的生存,是石头城人们的一种沉痛。考古专家向我们展示了一幅石头城的变迁图景:石头城起源于汉代的“蒲犁国”,三国时期,受朅盘陀国的统治,唐朝开元年间,安息都护府又在这里设置“葱岭守捉”,清朝期间,又先后更名为“包勒库尔回庄”和“蒲犁厅”。
我到过著名的南京石头城,那种“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的低吟萦绕了千百年的深夜、女墙和淮水西边旧时月,只剩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慨叹。听说辽宁也有座石头城,但我与之无缘。不过我想,那种残迹中透出的氛围,不外就是雪山环裹着的这座石头城,在兴废更替中默默地书写一串串历史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昆仑山的魅力如神女西王母的故事,在人间传播得很久很久了,她还将一代一代传播下去,美丽如昔。
此时的我赶紧拿出相机,趁着熹微的晨光,从不同的角度,力求反映古城的全貌。有的城墙,岿然在清丽的山色中,壁面完整,女墙高列,浸透了远古的苍凉;有的断壁兀立,似欲跃然凌空,再现过去的搏击雄姿;但更多的是孤石颓卧,残砾磊磊,质朴有如高原村民黝黑的脸孔,驳蚀有如老人般枯槁,有一种安宁,恬淡,宛如高原人现今的生活。
这里的高原人,就是塔吉克人的后代。自从他们的先祖在这里建立起最初的朅盘陀古国,就一直顽强地生活在这高原的风霜雪雨中。在与他们接触的第一天,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一首著名的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就是脍炙人口的上世纪60年代初期拍摄的经典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主题歌曲。影片从真假古兰丹姆与战士阿米尔的爱情悬念出发,描绘了边疆地区军民惊险的反特斗争生活,惊险紧张、引人入胜。同时,影片融入了浓郁的民族色彩和抒情调子,运用镜头画面和音乐音响等各种视听手段,抒情而传神地再现了祖国西北边疆的绮丽风光和塔吉克族人民的风情民俗。那是建国初期,塔吉克城局势混乱,在代号“真神”的神秘人指挥下,国民党残部、特务、土匪、投降我军的不安定分子等反动势力纠结在一起,做着反扑新疆的美梦。驻守在祖国最西部边陲的人民解放军各族官兵,和当地塔吉克族人民一起,为捍卫共和国新生政权,团结战斗,共同摧毁旧社会反动残余势力的阴谋,维护祖国统一。而石头城,就是故事发生的原地和当年拍摄电影的所在地。
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他们和我们一样,面对石头城,有的只是惊叹和称赞。有一位欧洲来宾,身材魁梧,满面黝黑,在一对塔吉克族青年男女举行的奇特的婚礼上,我见过他。那时,看到一个小孩敲打着一面手鼓,他极感兴趣,要过来仔细询问,还试探着敲击出嘭嘭的声响,嘴里不停的“嗨,嗨”地随着节奏伴着手鼓,在场的人们也完全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我忽然觉得,有时,消失也是一种存在,而且是一种比先前更特别的存在。也许,这种存在,才是千百年来塔吉克族人所一直憧憬和追求的存在。
推荐阅读:
秦雍考古新发现:西汉“国道”18米
杭州五柳巷综保工程欲要申遗
遂宁可移动“宝梵寺壁画”近期露脸博物馆
黄埔长洲深井古村
分页:[1] [2] [3]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