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套箱
冠饰、覆面及胸前牌饰出土状况
手臂的金质手串
脚饰
身为贵州遵义播州杨氏第14世土司的杨价怎么都不会知道,当初标新立异的埋葬形制却成为躲避盗墓贼最好的屏障,就连考古发掘人员在寻找其墓葬的过程中也险些放弃。贵州遵义市新蒲新区新蒲村洪江河畔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土堆,从地表看很难发现墓葬的踪影。再加上郑珍的《遵义府志》上明确记载了杨价墓在桐梓县城郊葫芦坝,又为杨价墓的发现成功障眼。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存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可能。当第22世土司杨铿墓墓志明确杨价墓所在时,考古人员惊喜地发现,他们已经离杨价墓已经不远。
当尘封700多年的土司墓葬被开启时,考古发掘人员为其土坑木椁墓的形制所兴奋,因为这座竖穴土坑形制的墓葬是目前所发现的9座土司墓葬中唯一一座保存完好的墓葬(其他墓葬均是石棺石椁,地表保留香堂建筑)。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将该墓编号为2014ZXXM3(M3-1是杨价墓,M3-2是杨价夫人田氏墓)。田野考古现场,只发掘出土头箱及棺椁之间的陪葬品,但数量及规格却已相当高。M3-1头箱出土了32件金银器和1件玉器,M3-2头箱出土了7件金银器。紧接着在M3-1棺椁间还发现了金质环首铁刀、木胎髹漆镶嵌银皮盾牌和木质弓箭。就连棺木上起固定作用的锔钉都是黄金和白银制成,数根残存之椁板立柱也颇为考究。
鉴于木质棺椁严重腐烂朽蚀只保留部分髹漆层以及器物情况复杂,经考古专家多次协商,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决定将该墓实施整体套箱起取,运往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文保中心进行实验室考古。之后,杨价夫妇墓便从贵州启程,开始了他们的“京城之旅”。
套箱:找木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如果要进行实验室考古,考古现场套箱整体起取棺椁就是需要实施的第一步程序。但是长期从事实验室考古发掘项目的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研究员李存信提起杨价墓的套箱,却对找木材留下深刻的印象。“在进行套箱之前,首先根据墓葬的大小规模计算出套箱木板的长度和宽度,比如杨价墓差不多12吨左右,就需要长400厘米、厚度不低于5厘米的木板。”李存信说,“如果在北方地区,这样的木材比较容易买到,但是在遵义新蒲新区很难找到,为此,我们跑了许多地方均没有找到,只好要求一家木材加工厂专门伐木定制,这个过程就花费了数天的时间。”
去年7月下旬,现场套箱程序逐步拉开序幕,据介绍,整体套箱起取墓葬是指将棺椁、棺床及下部少量支撑土层,作为一个整体套入特制的箱子中,其操作过程必须遵循特有的技术要求,然后实施吊装、运输。程序看似简单,但是需要加工制作程序相当精细,避免墓葬内部遗迹遗物出现移位或坍塌现象,必须保持其原始保存状态。“就包装而言,就首先应具有物理保护和理化保护的功能。前者需要使用防震材料包裹遗物,以避免磕碰。至于理化方面,则要使用不会释放酸气、不受微生物侵害的非污染性的材料进行包装,达到整体包装保护的目的。套箱底部还必须使用金属框架进行支撑固定。”李存信说。
进驻实验室:考古工作继续
2014年8月中旬,墓葬被运至北京。李存信回忆,大型运载车辆进京必须等到午夜,为了不耽误时间,需要计算准确的启程时间。待将墓葬套箱安全运至实验室操作间,天已经快亮。
在田野考古发掘结束后,考古人员认为实验室考古会展示更丰富的信息,那么,目前杨价夫妇墓的发掘有哪些新进展呢?
3月20日,记者前往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实验室考古现场了解最新发掘动向。
实验室考古操作间位于社科院考古所北侧,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繁华地段,它被四周的高楼大厦所包围,显得很不起眼,由于各方面条件有限制,实验室只能选择比较适宜的材料加以构筑。160多平方米的空间放置着四五座墓葬,因为墓葬保存必须和出土前温度和湿度基本保持一致,所以室内还放置着大型加湿器和空调。据介绍,实验室常年温度必须在15度左右,相对湿度需保持在80%左右。
从2014年10月10日,实验室考古正式启动以来,考古人员已经对M3-2进行了初步清理。与M3-1不同的是,M3-2棺椁上的锔钉有金、银、铜3种,以示与男墓的区别。棺侧板和盖板已经起取,墓主和底板已经显露,从目前来看,棺板内侧有不少于三层的髹漆,最上面髹红漆,棺板外侧髹黑漆。“基于此,我们怀疑此棺为双层棺,结论还须根据出土现象进行分析核准后得出。”李存信说。墓主尸骨已经全无,但冠饰、覆面及胸前牌饰保存完好,颇为考究。双臂有金质手串两只,腿部有金质脚串一只。其中,冠饰中有一部分运用了高超的花丝镶嵌技术,在其饰件局部小范围内形成楼亭台榭、小桥流水等图案。
M3-1也进行了初步清理,就目前工作进展来看,棺木还未开启,棺椁之间出土遗物多数已经清理清楚,除之前出土器物外,还发现有皮质甲胄、木质贴银(裹银)盾牌、银质铃铛及一些金质饰物。
精细化打磨多学科协作
在李存信看来,实验室考古不是简单地把发掘对象迁移到室内进行清理处置,而是在尽可能运用多学科技手段和设备进行有条不紊的考古发掘的同时,随时对遗迹遗物提取之标本样品实施科学分析检测,并对其在发掘过程中的变化进行监测,避免或减缓文物的劣化进程,保持文物的原始状态。“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考古发掘与文物保护的一体化,以更好地保护出土文物的考古科研方式。与此同时,采用现代科技手段及时提取各种信息,现场观察研究遗迹遗物的各种现象,对其材质、结构、工艺等方面进行综合分析研究,通过计算机辅助手段进行模拟复原以及实物复原复制。”他说。
记者看到,在实验室里,不同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在做每一层清理时,都会相应地留下丰富的资料,包括影像拍摄、文字记录、图表绘制、三维模型构建等。“这仅仅是工作的一部分,我们还需要调动各方面的专家,对每个出土信息进行分类检测研究。”李存信说,“往往是发掘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需要邀请考古和文保专业的专家学者共同商榷会诊。可以说,实验室考古是一个多学科结合、对出土遗迹遗物实施有效处置保护及工艺制作的研究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