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斯楼虽逝魂犹在八楼匝地拱阳和

    本来写这组系列报道，是依托现存的古迹，但是，刚开始走进古城、了解正定，一座业已片瓦不存的楼就“跳”出来拦住了你的视线——绕不开，躲不过。它就是阳和楼，一个已经消失但魂魄仍在的古城地标。

    类似天安门尤胜凯旋门

    2013年4月17日，我经过正定南城门北行，道路平直，行人不多，路两边全是仿古式样的商铺，红红绿绿的木窗格里，偶尔闪现一则“招租”广告。走不多远，我注意到路西一座普通的社区戏台，名叫“阳和戏楼”。

    时光就此停住，我的思绪回到80年前。也是这一天，也是沿南大街北行，年轻的古建筑学者梁思成一路上坡，路两边多是青砖灰瓦的民居，快走到今天“阳和戏楼”的位置时，他停下脚步，他被一座横跨在南大街上的高大建筑物拦住去路。这座建筑物有“很高的砖台，上有七楹殿，额曰阳和楼，下有两门洞，将街分左右，由台下穿过。全部的结构就象一座缩小的天安门。”①梁思成知道，这就是《县志》里有多少篇重修记的名胜，但是百闻不如一见，“阳和楼的斗拱，自下仰视，虽不如隆兴寺的伟大，却比明清式样雄壮得多，虽然多少次重修，但仍得幸存原构，这是何等侥幸。我私下里自语，‘它是金元间的作品，殆无可疑，’但是这样重要的作品，东西学者到过正定的全未提到，我又觉得奇怪。门是锁着的，不得而入，看楼人也寻不到……”

    当天下午，梁思成再次来到阳和楼，“在楼下路东一个农民家里，寻到管理人。沿砖台东边拾级而登，台上可以了望全城。台上有殿七楹，东西碑亭各一。殿身的梁枋斗拱，使我们心花怒放，知道这木构是宋式与明清式间紧要的过渡作品。这一下午的工作，就完全在平面和斗拱之测绘。”之后两天半，梁思成仍在大佛寺做测绘，最后一天，又“重到阳和楼将梁架细量，以补前两次所遗漏。”

    梁思成此行留下的《正定调查纪略》，“纪古建筑”是核心内容，这部分先介绍大佛寺，紧接着就是阳和楼，可见阳和楼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详细记述了其建筑特点：“平面极为简单，只是七楹长方形，檐柱之内，后半有内柱一列……砖台是砖砌，但门券乃石砌，石券之上，又有砖券三层。砖台砌法如城墙，四面都有收分，但有门洞处则垂直。”梁思成盛赞阳和楼“梁架结构最为精巧”，“阳和楼和斗拱，在分部上；本身各件的权衡上；与楼身之比例上；及与梁架之交接上，都有许多罕见的特征。它虽没有宋式的古劲，但比清式斗拱却老成得多。”梁思成总结阳和楼的外观：“七间大殿立在大砖台上，予人的印象，与天安门端门极相类似。在大街上横跨着拦住去路，庄严尤过于罗马君士坦丁堡的凯旋门。”

    在阳和楼南边，两门洞之间，背靠砖台夹建着一座小小的的关帝庙，它与阳和楼共同构成了“龙镇水”的传说（见本版4月18日报道）。梁思成也详细记录了它的模样：“规模虽不甚大，设置却甚完备。最前有低低的月台多层，第一层的后半上有一对狮子一对旗杆；第二层上又一对石狮；第三层上有牌楼三间；牌楼之后，更有二层平台，两旁围着精美的石栏杆，前有阶级引上，然后达到庙的前门。庙的本身虽未得进去，但平面是个丁字形，檐下斗拱的形制也呈示其年代的久远，就说与阳和楼本身同时建造，也属可能。牌楼前的石狮，和它下面的须弥座，都显然是明以前物。牌楼更可爱，小小的三间，顶着出檐深远的楼，边楼却只是一整个攒尖顶，放在一攒四方斗拱上，比北平常见‘小头’的牌楼显得庄严得多。”

    从梁思成留下的一系列照片可以看出，阳和楼简约大气，关帝庙小巧精美。当年梁思成未能进入关帝庙内，那么庙里边是什么样子，记者找到了家住阳和楼附近，86岁的曹仲连老人、73岁的马满堂老人和70岁的黄振坤老人。据他们回忆，关帝庙庙小气势大，很有几处特色，一是建筑结构为“悬梁吊柱”，二是供奉“金脸”关公像，至于为什么是金脸，他们也说不上来门道。三是关公像包括底座都是藤编的。关公两边侍立着关平和周仓，在庙的两厢还有一红一白两匹泥塑彩绘马，大小和真马相似，其中一匹马前边的地上有小坑，百姓传说这是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