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甘肃举院“活路”何在？

    近日，成龙捐赠古建引来诸多争议，也使得古建保护这个相对冷门的话题一时热了起来。有“西北人文摇篮”之称的甘肃举院（也称甘肃贡院）经过历史变迁，现幸存的至公堂和观成堂两座古建筑由于没有及时修缮，已是颓垣断壁，面临坍塌。

    采访中，众多市民和专家呼吁紧急抢救这座古老的文化圣殿，不要让国宝级文物在等待中“死亡”。

    “病痛”中的甘肃举院

    “兰大二院内的甘肃举院观成堂面临坍塌”。3月中旬，一个网帖的急呼，引起了兰州媒体的关注，人们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这个被遗忘的历史遗存面前。

    4月9日下午，记者来到兰大二院，甘肃举院遗存的古建筑至公堂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幸存的两座破败不堪的老建筑，“淹没”在了林立的高楼之中。在兰大二院住院的市民刘汉俊和几个病友围坐在至公堂门前的石头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他说，这里除了病人透气和晒太阳外，很少有其他人光顾。

    记者看到，至公堂已被兰大二院老年活动中心的一排平房分隔，左宗棠题写的“至公堂”匾额依旧悬挂在正门上方。曾让陇原学子铭记于心的“共赏万馀卷奇文，远撷紫芝，近搴朱草；重寻五十年旧事，一攀丹桂，三趁黄槐”的对联，备受风雨剥蚀，字迹已是十分模糊。至公堂门槛和窗框上厚厚的尘土，证明这里好长时间已没有人进入过。

    至公堂后面的观成堂更是破烂不堪，屋顶古老的瓦片大多破碎散乱，房脊已经扭曲断开，前墙多处裂缝，前门窗用砖块和木板封堵，用三角钢焊成了钢架，有十多根铁杆子顶在前面堂前，整个屋体看上去岌岌可危。

    兰州市文联副主席、秘书长岳逢春介绍，甘肃举院是甘肃近代文化、教育、农业、工业、金融、科技、气象、医学的见证地和发祥地之一。从甘肃贡院到机器制造局、化机厂，从兰州大学到兰大二院门诊，洋务运动、平定阿古柏叛军、建立新军、袁世凯复辟、雷马事件、兰州事变、日本人轰炸兰州等，都能从这里找到影子和踪迹。但是，很可惜甘肃举院现在淹没在了林立的楼群中，鲜为人知。

    现在，只有伫立在至公堂前一块刻有“清代甘肃贡院旧址”的石碑，还能唤起人们对历史的记忆。

    不要让古建在等待中“死亡”

    对于甘肃举院的保护，媒体和专家的呼吁一直没有间断过，但至今，甘肃举院还在经受磨难，等待规划、等待修缮。

    2004年5月后，甘肃举院的附属古建筑群彻底消失。当时，兰州一媒体在头版报道了此事，引起了强烈反响。随后，兰州市文物局及相关专家赶赴现场进行制止，并召开了“关于甘肃举院要不要拆”的专家论证会。时任兰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的邓明，用恳求的语气向准备拆除甘肃举院的建设方说：“希望你们高抬贵手”。但甘肃举院还是很快被夷为平地，只有至公堂、观成堂最终保留下来。如今，甘肃举院原址上已经崛起了一栋漂亮的高楼。

    对此，兰州市政府对当时的兰医二院在建设中破坏文物古建的行为进行了处罚。记者通过当年的媒体报道，找到了处罚结果。鉴于绝大多数文物古建已被拆除，仅有“无名堂”（甘肃贡院古建筑群除了现存的至公堂和观成堂外，还有当年拆掉的甘肃制造局一间老房子无名殿）一处大殿存在的现状，当时，兰州市政府做出两点处理意见：一、兰医二院未经文物部门同意，私自拆除文物保护点属违法行为，要按《文物保护法》的“法律责任”条款给予处罚；二、对“无名堂”可以采取在院内移位重建的办法进行有效保护。

    兰州市民王国平质疑说，近十年了，“无名堂”移位重建建到了哪里？至今无人知晓。

    至公堂和观成堂曾是当年全国最为完好的举院主体建筑，早在2006年就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至公堂几年前曾简单修缮过，但仍然破烂不堪，而观成堂则面临坍塌。近日，邓明通过媒体呼吁：在中国科举制度遗存的古建筑中，甘肃举院是保存最完好的，像至公堂、观成堂、明远楼这些建筑兰州都有，而外地没有这么全的。文物不可复制，抢救观成堂刻不容缓。

    他还认为，甘肃举院代表着科举制度在甘肃的发展，这里也走出过大批的文化精英。至公堂的保护，具有非同寻常的历史意义与文化意义。

    采访中记者遇到一位一直关心甘肃举院的花甲老人，他拍摄了好多甘肃举院的老照片，就怕有一天两座“摇摆”中的古建筑轰然倒地。他说：“民间认为甘肃举院开启甘肃一时之文气，是甘肃的文脉之地，应当对其进行保护，不要让这座古老的文化圣殿在等待中"死亡"”。

    保护与开发中的尴尬

    拭去厚厚的灰尘,好似撩开了岁月的面纱。几天的调查采访，甘肃举院的变迁和困境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但眼前的保护和开发利用之路并不平坦。

    甘肃举院总是游离在大家都在管、总是没人管的真空夹缝中。省文物局相关负责人曾表示，至公堂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文物局与兰大二院都将采取措施给予这座不可多得的文物以妥善保护。日前，甘肃举院观成堂面临坍塌的消息见诸报端并引起强烈反响后，兰州市文物局、兰大二院又表示要加强对这一珍贵遗存的保护，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困难：没钱。

    兰州市文物局文物科陈副科长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按照《文物法》规定：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建筑部分，谁使用，谁负责保护。观成堂和至公堂为一体建筑，产权属于兰大二院。而兰大二院则表示，很想修缮保护，无奈经费不足。市文物局也称没有经费，“我们这几年给相关部门都打过报告。”

    对甘肃举院目前的管理单位和负责单位的这种解释，人们并不认同。一位专家告诉记者，这不是缺经费的问题，而是一个认识问题。有经费在原地建起一栋栋高楼，就没钱修缮两座古建老屋？

    兰州市文化出版局曾对这处文物的建筑价值进行了测算：文物保护部门如果要对这处文物进行“易地保护”，不包括征地费用，总计只需要投入385.59万元。这个数字，相对兰州市打造其它景点的资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也有市民认为，黄河风情线除了白云观外，没有一处古代的建筑，最吸引人的资源没有得到开发。至公堂尽管在今天的兰大二院院内，但其紧挨着黄河风情线，因此，兰大二院可考虑将其作为风情线旅游的又一个景点。

    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这里很难成为景点，旅行社不可能把游客带到医院里游览。另外，甘肃举院以及附近成片的古建筑已经被拆掉得太多了，至公堂只是一个单独的残存文物，显然构不成一个建筑群了。从本身价值而言，原地修缮予以重点保护有更多的意义，但单从文物保护的角度来说，也可易地重建。

    岳逢春建议，甘肃举院最为可行的保护办法就是易地重建，但不能像皋兰文庙一样建在荒山郊外，小西湖公园是一个很理想的地方。把甘肃举院易地还原重建在这里，即保护了文物遗存，又可成为兰州一处富有特色的人文旅游景点。

    不论是原地保护修缮还是易地重建开发，我们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央广《新闻纵横》曾就甘肃举院的保护这样点评：“保护举院古建筑群，缺钱也许是客观原因，但古建筑却不应因此没了"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