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我住在河南省赊店古镇马神庙街的一个巷子里,巷子很深,斜向街面,青石铺出的路面,两边都是灰砖灰瓦的房舍,偶有几处阁楼建筑。那年夏天,雨一连下了多天,下得古镇萧疏冷落,下得巷子里石板路上长出了一层青苔,下得巷壁的砖缝里长出了孤草在雨雾里显示出不与尘世争嚷的清姿。这天的午后,霏雨渐歇,有阳光隐隐的照来,妻拎了篮子到街上购置菜蔬,走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一只白蝶在她身边追逐轻飞。从我家居院向石板路上望去,深深巷子望不见尽头,妻子蹀燮的身影衬得巷子格外得幽深寂寞,我不由地默吟起陶渊明的《饮酒》诗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赊店古镇有很多条老旧的巷子,与我所住的巷子不同,临街的巷口大多有用青砖砌出的拱券形门洞,走过门洞便是一条或曲或斜着的巷道,两边门窗陈漆斑驳,巷壁青砖粉旧,偶有女子穿着时尚的短衫笃笃笃……地走过,在古旧的余音里飘着现代的混响,旧瓦长新草,一种历史的别致氤氲在人们的心灵里。
巷子愈深愈美,愈静愈美,窄而深的巷子像是枯瘦的书法,是先人留下的墨痕。作家赵鑫珊在《告别生出惆怅》中说:巷子是人类的洞穴情结,先民们居住在洞穴里才有了安全感。母亲的子宫对胎儿也是一个安全、舒适的洞穴。现代人走进巷子即刻有了种安宁的氛围,身心俱放松。
一个古镇历史的墨痕,往往写在巷子的深处。我从太平街走进一个巷子,走得深了便看到一片颓废的大宅院,巷子里人说是姜家大院,姜家一代祖雍正年间自山西迁居赊店,经营过载行,清末年间姜家发迹,建房舍一百九十八间,雕花阁楼,古朴典雅,民国时候姜家五代传人任了赊店南镇的镇长,然时世沧桑,赊店解放,姜家迁往它乡。唐代朱庆馀有《过旧宅》诗曰:古巷戟门谁旧宅,早曾闻说属官家。更无新燕来巢屋,唯有闲人去看花。空厩欲摧尘满枥,小池初涸草侵沙。荣华事歇皆如此,立马踟蹰到日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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