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穿越了时光,这栋百年的清代老宅静默的伫立在沮河南岸。河依然在流淌,老房子在岁月中悄悄的变老。
一眼就能看出这栋老宅已历经时间的洗礼,那雕花的格扇木门虽历经风雨却依然精致,门轴在推启中发出“吱呀”的响声,在青砖砌成的斗墙之上,屋脊的禽鸟石刻仰望着天空,被雨水已磨砺的失去棱角,却自然而有独特的韵味。
当年,史家的祖辈建造了它,并寄希望能将其传承给子孙后代。100多年过去了,如今的这间史家老宅,已成为当地保存最完好的清代房屋之一。迄今为止,史家的后人仍居住在这里。
离不开的老屋
这间老房子的主人,两河镇退休小学教师史兆俊说,他不能肯定将来自己的孩子们还会不会愿意选择回到这间老房子居住。但他说,“自己反正已经离不开这间老屋了”。
太多的生活记忆在史家老宅里沉淀,那把摆放在房里的躺椅,灰蒙蒙的不起眼,“是我的爷爷常用的椅子”。史兆俊说。
在第三次文物普查的专家还没有来到两河镇上时,已经在这间老房子里住了50多年的史老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间房子已成了“准文物”。
在他看来,虽然祖辈几代人在这间老房子里走完了一生,但除了屋顶的青瓦因破碎而有些渗漏外,这房子依然显得生机勃勃,“再住几十年没问题”。
经常有经过这里的外地人,惊讶于这间老式房子保存的如此完好,但史兆俊显得很“淡定”,曾经有一名来自宜都的商人专程来到这里,想将房子买下,史兆俊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连价都没有让对方报出来”。
在两河镇街边两侧,常常看见村民们新建的贴着白色瓷砖的两层新房,亮堂堂的不锈钢门上贴着喜字。而史兆俊并不喜欢住这样的房子,“夏天热冬天冷,不舒服”。
这栋三开七间的青砖老房,最左侧的头一间,是主卧。墙壁的一侧贴满了史兆俊夫妇和家中三个女儿的照片,其中一张放的最大的,是他的二女儿结婚的照片,背景就是这间老房子。流水席摆了十几桌,画面里,史兆俊夫妇站在屋前,笑容满面。
史家三个女儿结婚,都是在老屋里办的喜酒。
祖辈的传承
其实,对这间老宅割舍不下的情结,除了沉淀的生活记忆,还有着对祖辈的怀念。
史兆俊的太爷爷史云甫,是百年前两河镇上有名的布帛商人。至今,距离两河镇不远的河溶集镇边,还有一条沿河街,是当年布匹交易的商业街,只是热闹不再,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人,临近沮河边的老码头石阶上已长满青草。
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还能提起当年盖起这样一栋房子的风光情形。“那时候能盖这样一间青砖大瓦的房子不容易啊,要相当富裕的人家才有能力。”
解放后,史兆俊的父亲成为生产队的副业户,“专门给队上生产土布,按量计算工分。”他还清楚地记得,家里堂屋内摆放着两种纺布机,手摇木头纺布机和当时比较先进的铁制纺布机。夕阳的光辉照进堂屋内,父亲坐在纺布机前,“吱吱呀呀”的纺布声在屋里回响。
史兆俊的父亲上了年纪后,纺布机也闲置下来,被放在了屋顶阁楼上。“后来觉得没什么用了,被我拿下来劈了当柴火烧了。”这也成了史兆俊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若干年后,他因偶然的机缘前往广州,在广州博物馆内看到了很眼熟的一台老纺布机,“和我烧的那台差不多”。
这使他对待老房子的态度变得更为小心,仿佛有一点点不经意,便会伤害了它。
岁月的改变
史家老宅的结构,文物专家说是典型的穿斗式梁架结构,清代建筑风格,“充分体现了工匠高超的技艺”,对古代建筑的文化研究有着重要价值。
而走进老宅内部,会发现除了陈旧一点,房屋的装饰与当地一般的农户家庭也没更大不同。墙面刷了一点白灰,贴着上世纪90年代明星的海报。两间用做卧室的耳房里,甚至贴上了凹凸不平的地面砖。其他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些农具。和当地许多小学教师一样,在退休前,史兆俊除了在学校任课,还要照管家里的几分田。
其实,房子和人一样,上了年纪后,就要花更多的心思来照顾。
每年,史兆俊都要自己动手,更换一下屋顶破碎的瓦片,两间耳房的木制雕花窗户已经腐朽得无法使用,无奈之下,他遗憾的用水泥重砌了窗台。
最让他操心的是老宅子里面很多木制的梁柱,“发现几次白蚁了,腐蚀的不成样子。”为了不破坏房屋的结构,他特地在老宅后面新搭建了两间水泥小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厕所”。
厕所里改装了一个小型的不锈钢锅炉,屋后的老井,从以前的木轱辘井绳已“升级”成了空气压泵,或许只有在这些变化中,才能体会出时间对这栋老宅的改变。
后辈渐渐远去
史兆俊的岁月,就和他的祖辈一样,慢慢流淌在老房子里。几个月前,他和老伴离开老宅,去给广州的女儿带孙子。史家的三个女儿都在外地工作,两个老人也不得不分居两地,分别带着孙辈。
走之前,史兆俊特地安排自己的侄女搬来住在这里,“房子没有人住不行”。侄女来之后,觉得特别不方便,又将家里的冰箱、饮水机搬来。
但在广州的史兆俊还是不放心,多次打电话问房子的情况。“年轻人连自己的生活都照料不好,更不要说照顾房子了。”每过几个月,史兆俊夫妇就会赶回来看看房子,“把孩子带大了,我们肯定要回来住。”他说,自己也终究会在这间房子里老去。
但更年轻的一代,已逐渐离开老宅子,更重要的是,在情感上已显得疏远了。老史的几个女儿,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大女儿在镇上住,另外两个都在外地,不可能也不愿意回老屋住了”。谈到老房子的未来,老史有些迷茫。
其实房子也一样会老去,甚至消失在时间的流逝中。
距离史家老宅不到50米远的地方,杂草荒芜的中间,隐约可以看到坍塌屋顶下的几堵断墙。这是邻近的一户人家,“全家人都出门到外地打工了,房子没人照顾,没几年就废弃了。”
史兆俊上次回家时,专程找到文物专家,想咨询一下保养老宅子的方法。“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要好好的照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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