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锚、3根价值不菲的古代皇家用木、数十块带有印记的“金砖”……日前,在刚修缮完工的通州区“三庙一塔”,记者见到了近三年陆续从通州古运河中挖出来的宝贝。这些带有浓烈运河文化色彩的文物,将与同样是运河文化结晶的“三教庙”一起,于10月15日开放展出,这是国内唯一的“三教合一”建筑群,儒、释、道三教在这里互为紧邻而又相互独立,和谐共存了400余年。
当记者来到俗称“三庙一塔”的通州区三教合一建筑群时,这里只剩下少数工人在做修缮收尾工作。通州区文物管理所前所长、文物专家周良告诉记者,文物已经陆续运抵,而皇木、铁锚等近年出土的文物本来就暂存在这里。据周良介绍,通州区2003年底在东关古运河底发现了3艘明清时的古沉船,由于种种原因暂时无法捞起,只在河底泥沙中捞起10个大铁锚,最大的重100多公斤。此后又陆续出土14个铁锚。去年春天,运河河道中又先后挖出2根“硬合欢”、一根“格木”,都是古代皇家专用名贵木材。由于明万历三十五年北京发水灾,通惠河岸边的“皇木厂”也被淹没,明史有记载:“大水将皇木漂尽”,所以这3根皇木很可能是当时冲入河中的。记者眼前的3根皇木都超过一抱之粗,摸上去异常坚硬,木材微微发红,最长的“格木”残长10.85米,重3吨多,所以能沉入河底淤泥,保存至今。“它们在这(院内简易棚下)摆了一年多,不用担心丢,因为没人搬得动!”周良告诉记者,把它们从运河底搬到院内时动用了8吨的吊车。
通州“三庙一塔”是国内唯一的三教合一建筑群,占地约1200平方米。三庙一塔分别指的是:文庙(儒家学府,又称学宫)、燃灯塔及其附建的佑胜教寺(佛教寺庙)、紫清宫(道教道观,俗称红孩儿庙)。院内最早的燃灯塔建于北周,最晚的紫清宫建于明代中期。两年前,通州区投资近600万元修缮三庙一塔,目前一期工程完工,将于10月15日“运河文化节”开幕当天对外开放。
宝塔“镇河”道观“抗旱”文庙兴盛:运河文化的活标本
“一支塔影认通州”景观重现
中国各地有不少“三教庙”,但都是儒、释、道三教人物挤在一座庙里接受供奉,只有通州的三庙一塔是三座庙宇相互毗邻而又彼此独立,成品字形排列在一个院落中。“虽然是品字形排列,其实三庙的地位是有差别的,文庙是儒家正统,地位当然要高一些。”周良告诉记者。从明代中期到解放前的400多年,“三庙一塔”一直是这种三教共存的状态。“只有在这南北大运河最北端的通州城、自古八方人物汇聚之地,才会有三庙一塔的独特建筑景观。”通州文物老专家周良告诉记者,已被遗忘多年的三教庙得以恢复本来面貌,将是最好的运河文化研究对象之一。
“泮桥”下10月1日开始注水
两年前,通州区开始对三庙一塔建筑群进行修缮,周良告诉记者,修缮方案几经调整,最终遵循的是“修旧如旧”原则,最明显的例子是“泮桥”。泮桥是文庙大成殿门前的3座小石桥,桥下应该有水,同时在水下墁有石板,叫泮池。古时新晋的秀才入县学继续学习,都要经过泮桥入宫拜孔子,叫入泮或游泮。三个泮桥被日本侵略军拆走了,只剩下桥体部分。原来的修缮方案是重修3个汉白玉桥面和栏杆,但几经考虑,还是决定在残存的桥体上铺高强度玻璃。“在10月1日桥下就开始注水了,不过水下的墁砖由于年代久远,我们每天都会适当补水,以保证充足的水量。游人现在走在玻璃上,低头就能看到泮桥的残桥和泮池,效果比重建3座崭新的桥好得多。”
“修缮之前,我经常到这来转悠。那个破烂的大杂院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里的昔日繁华。”周良告诉记者,1949年之前的战乱,使佑胜教寺、紫清宫的僧道陆续四散奔逃,文庙的祭孔仪式也中止。1958年,北京花丝镶嵌厂进驻这里,大部分古建筑被拆建成厂房,只保留了古建的根基。工厂关门后,这里变成大杂院,修防空洞挖出来的土垫在院子里1米多厚,残存的古建筑也被埋了半截。
刚刚完工的一期修缮工程,使原本三进的文庙院落初步恢复了两进,剩下的一进与东西跨院将在二期工程时恢复原貌。
三庙一塔“各司其职”
三庙一塔并不是同时修建完成的。按完工时代算,最早出现的是燃灯塔和佑胜教寺,史料记载是北周时的皇室宇文氏所建;然后是文庙,建于元大德2年;最后是紫清宫,建成于明代中叶。自元代以来,通州地方衙门一直设在文庙的隔壁,文庙在此院中占的面积也最大。这与元代强调用汉文化进行统治的时代背景有关,统治者推崇儒家,于是地方官修建文庙,带头定期来这里祭孔,兴办县学,辖区内的秀才都能在这里得到进修的机会。这个文庙从建成至光绪末年科举制度废止,超过2000名官员是从这里步入仕途的。
除了文庙是历代统治者培养官员的所在,燃灯塔、佑胜教寺和紫清宫都与运河密不可分:建成是缘于运河,香火旺盛也是因为运河。
周良告诉记者,通州本地人对燃灯塔的俗称有两个:镇河燃灯塔、燃灯舍利塔。“一支塔影认通州”,在这个大运河北端码头,绝大多数人口是靠运河、码头吃饭,运河水的安危对他们至关重要。因此燃灯塔的修建目的非常直接,就是“镇河”。古运河在元天德3年初步贯通成型,不到100年后,燃灯塔建成。在那100年中,运河水时常泛滥,因此“镇河”的需求高涨。燃灯塔和佑胜教寺落成后,每有水灾,塔和寺中香火非常鼎盛,来企求镇河的不仅有通州本地人,也有在运河上吃饭的外乡人。清康熙18年通州发生七八级大地震,塔身倒塌。当时的通州知府、佑胜教寺主持纷纷拿出自己的俸禄、组织募捐,终于修复了塔身。燃灯塔管镇河,紫清宫就管抗旱。每遇旱年,运河运载能力下降,人们又来紫清宫求雨,但求雨的对象不是太上老君,而是宫中壁画上的哪吒,因为传说中哪吒可以请来龙王,因此紫清宫的民间俗称是“红孩儿庙”。
出土的日本军人墓碑见证一段抗战史
除了培养官员、镇河、抗旱,三庙一塔建筑群还见证了数百年来通州百姓以及在运河上往来的南北人物、三教九流的苦难:清代每遇天灾,佑胜教寺就办粥厂、义学,为穷人送一口救命薄粥,为难返家乡的外乡人的子侄免费开蒙。1935年,这里又成了日本侵略军“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办公地,臭名昭著的“三光政策”就是从这里发出,荼毒华北。今年修缮时从文庙外出土的一块日本军人墓碑,正好印证了通州地区抗战史中的一段记载:1937年7月28日,日伪政权驻通保安队举行抗日起义,当夜击毙500多名日军和汉奸。三天后闻讯赶来的日军血洗通州城,还抓走700多青壮劳力为日军收尸、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