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河托干拜2号墓地的一座石棺。
粗粝,大地以这般姿态延伸,从喀纳斯开往哈巴河县的旅游公路上,一片土丘在戈壁滩上起伏。7月下旬,阳光粘稠,带刺的野草织成了一张网,几乎铺满整个土丘,像是要阻挡着人们的脚步。
在土丘的最高处,一座花岗岩材质的草原石人伫立着,它长着一张桃心形脸庞,圆饼状眼睛,双弯勾形眉毛,留着胡须,戴着护颊和项圈,面向东方,沉默不语。
2013年,远处的牧民在某天的深夜,看到这里亮起了灯光。白天,牧民经过时,看到土丘上有挖掘过的痕迹,还有散落的人骨。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古墓群,在灯光亮起的夜晚,其中的一处石棺被盗掘了。这处寂静之地,也因此迎来了数千年来最热闹的时候。
7月26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于建军告诉探秘新疆的记者,他带着阿勒泰地区考古队赶到这里,对这里进行抢救性发掘。在被盗掘的石棺中,于建军发现有石罐残片,墓室内散落有人骨,以及盗墓者留下的烟头和木质铁锨把。
考古队员们揭去封堆,深入到地
表之下,揭开被历史掩埋的秘密,并命名“哈巴河托干拜2号墓地”。在清理其中一处墓室填土时,陆续发现大量人骨,经过鉴定,有11具遗骸,其中7名成年、2名少年、2名婴幼儿。
这四座石棺都是用5块以上的花岗岩石板围砌而成,底部是碎石块,石壁上坑洼不平。
最让人惊讶的是,在黑黢黢的石棺里,对着一面石壁打出一束侧光,会浮现出四个桃心形状的面孔,看上去和墓穴外的草原石人极为相似,其中一个面孔下方连接着一个纺锤形的身体。石棺的南侧内壁上有一些圆形的浅浮雕图案,盖板上则是一些菱形图案。
最让人惊讶的是,对着一面石壁打一束侧光,浮现出四个桃形状的面孔,看上去和墓穴外的草原石人极为相似。
除此之外,另一座石棺的石壁上有红色的石绘,图案是菱形的格子纹,格子中间还有红色的点,并用竖道分成了4组。
站在墓地向四处张望,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丘陵和平原,山站在更远的地方,化为灰黑色的影子。这些重达千斤的石板,它们来自何处,如何运输,又如何切割?
“这些石板的材质是花岗岩,而附近的山脉都有大量的分布。”于建军说,千万不要小看古人,根据目前的发现并推测,当时,古人对各种石材的物理性能的认识应该是很透彻的,也许用金属器具,或者用更坚硬、密度更高的石材切割软一些的石材(花岗岩),制作石板、石罐。
墓葬中出土的遗物不见金属器具,有少量的石镞、石罐、石勺。经过碳十四鉴定,墓地属于青铜时代早期的遗存。
可以从那些用岩石或石板围砌成长方形石围墓的形状和数量,以及这些草原石人的表情来判断,这里可能是切木尔切克文化核心地区。
在于建军看来,当时有可能处于牧业经济阶段,但肯定不是游牧经济,因为人们还没有学会驯马、骑马,草原深处的狼对人类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人们会选择居住在山地和草原的交接地带,进行狩猎。在富裕了之后,才开始发展畜牧,最终演变成游牧。
在牧业经济中,技术比较精湛的猎人最终转化为武士,他们需要为部落争夺生活资源,需要应对与其他部落发生的冲突,他们在部落中地位比较高。所以,根据推测,草原石人的原型应该是武士。
只不过人固有一死,人死后需要埋葬,怎么埋葬他,是活人的事情,而活人选择制作武士的雕像,作为死者的守护者。
可惜这种守护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无的祈愿,古人也许不会想到在4200年后,盗墓者为了私利扰乱了沉寂了千年的墓穴。
“我们对4000多年前的文化,了解还是有限的。”面对古墓群,于建军的一句感慨,为青铜时代抹上了一层想象的空间。
而墓中人物的死因、性别等问题依然谜团重重,需要通过认真研究人体遗骨标本、随葬品等实物后方可得出结论。
但至少可以确定,哈巴河人面石棺的考古发掘明确了青铜时期阿勒泰地区草原石人的模样,对于构建阿勒泰史前考古的文化序列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