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商洛大云寺的文保“暗战”,今日(12月23日)因媒体调查报道而浮出水面。
数年以来,这座保存极为完整的、以《大云经》冠名的寺庙被卷入商洛市西街片区旧城改造项目,寺院内的2亩多土地一度被开发商隔离,并被挖出3米深的基坑。经过省市两级文保部门与开发商及商洛市相关部门的多年“角力”,大云寺的保护问题现在进入了僵持待解的状态。
商洛市的旧城区改造或有整体性的考虑,但这不能使大云寺周边的开发行为免于几个问题的拷问。事实层面问题是,施工是否符合《文物保护法》,是否得到文物部门审批?价值层面的问题是,古建筑是否应该为商业开发削足适履,文物保护在地方决策的价值排序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尚无人给出回答,眼前的情况是,大云寺一棵古桑树被移植、一座木牌楼被迁移、四间明代厢房被拆除,“天王殿地基下沉,部分墙体及大殿立柱开裂。”
此外,围绕大云寺现有布局的改变,陕西省文物局多次发文制止未果,呈现出了地方文保单位事实上的话语权;面对上述种种开发带来的损伤,商洛市博物馆只能借助于“公开信”和媒体报道的方式表达诉求,文保要求在地方决策中能伸张的空间也可见一斑。
如果这就是“答案”,这个答案太令人痛心。
无论是文物受到的损伤,还是文物部门被边缘化的状态,都像一种提醒,今天对于历史遗存和历史文物保护,必须要有点“轴”的态度,有一种一砖丢不起、一瓦伤不得的较真,并以对每一个个案的严肃查处、对文保工作绩效的严格考察来体现出这种较真。“一砖一瓦不能破”的建议似乎迂阔且粗暴,未能充分考虑社会发展的“复杂局面”。但说实话,恰恰是因为过于迁就所谓的“复杂局面”,才造成了多年来文物保护缕缕服从商业逻辑、服从地产开发、服从资本运作、服从政绩要求的局面,才导致了传承被牟利打断、远见被短见取代的荒唐现实,才引发了包括大云寺在内的各种漫长的文保角力。
“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是全国文物工作会议提出的方针,其前后排序和逻辑关系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只是落地执行还有赖于官方和民间新的评价系统的建立。对于前者而言,应该借鉴环保进入干部考核规章的经验,保证文保工作绩效考察的权重和严格性;后者则意味着,要赋予基层文保工作者、文物专家等泛文化群体更多的话语权,形成对文物工作问计纠偏的习惯。对于文物遗存,每一点丢失都是永失、每一处损伤都将留下一个历史暗角、每一个参与保护决策的人都是把自己写在了历史里——这个事实,既要成为范导,也得进入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