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受国人冷遇已久的古代文化产品渐渐受到关注,比如:扎根清代宫廷的鼻烟壶。由于研究的推动,越来越多的公私收藏交流也逐渐丰富和活跃。拓宽了原有单一官方有限的理论认知层面,为全面深入地探究鼻烟壶艺术与断代提供了更为翔实的研究条件。据调研结果表明,300年来,北京是世界上生产鼻烟壶时段最长、品种最多、使用鼻烟壶阶层最广、出土鼻烟壶最为集中、丰富的世界鼻烟壶之都。
据现有文献资料统计,清代官方生产玻璃材质的鼻烟壶约达4万件,是同时期其他材质鼻烟壶总量的2/3。在北京故宫以及世界各博物馆、私人收藏家的鼻烟壶藏品中,玻璃质鼻烟壶为最多,颜色也最为丰富,这与受到皇帝的推崇以及材料本身优点有着密切关系。
清代从自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到末代皇帝溥仪,内务府造办处玻璃厂从未停止过玻璃器物的制造与生产。玻璃质鼻烟壶亦然。所不同的是,康雍乾时期造办处生产玻璃鼻烟壶最为精美,嘉庆之后渐渐衰落,这与国运大脉是一致的。而顺治朝玻璃质鼻烟壶和其他器皿因实物的匮乏而使得研究无从着落。笔者偶见筒形红色玻璃壶,底部可见“顺治年制”阴刻楷书款,造型简约饱满,色彩纯正透明,手感沉重。此为至今仅见的顺治时期玻璃质烟壶;它的确凿时代由于无从比较,研究亦受到了客观的限制。雍正是《清宫造办处各作成做活计清档》(所称《清档》)的启始源,直至宣统三年(1911年)。从《清档》记载得知:雍正朝在承继康熙朝单色玻璃、画珐琅玻璃、套玻璃、刻花玻璃、磨花玻璃、洒金玻璃等品种基础上又增创了描金玻璃。上述品种玻璃烟壶至今尤可得见。单色玻璃鼻烟壶的制作材料又以国产与进口料区分,国产料往往以吹制的工艺为常见,而进口料且多以磨砚制玉工艺制成,工艺复杂,造价高昂今不易见。而这些因素恰恰形成了对清以前玻璃制作工艺的继承与拓展的必备条件。
雍正朝单色玻璃又有“涅玻璃”与“亮玻璃”的区分,即涅者不透明有脂光外溢,亮者透亮也,泛指透明体质玻璃。据《清档》记载,雍正一朝有单色玻璃30种。如:红色、大红色、亮红色、绿色、深绿色、豆绿色、淡绿色、松绿色、假松石色、翡翠色、白色、月白色、亮白色、葡萄色、黄色、亮黄色、金黄色、橘黄色、酒黄色、蓝色、深蓝色、亮蓝色、天蓝色、雨过天晴色、紫青色、天青色、金珀色、黑色、蜜蜡色、琥珀色等。上述30种颜色玻璃质鼻烟壶传世品大部分有之。从北京出土品亦偶可得见。有学者据所见实物认为:“故宫以外世界各地收藏的清代单色玻璃器约不超过500件”?或有一说:“康熙年间成功烧出的白、黄、红、紫等多种单色玻璃鼻烟壶仅见文献记载,而今已无实物遗存。”这一结论是否可信,尚有待进一步结合民间藏品调研论证。但应当肯定地说,康雍乾三朝玻璃制品尤其是创烧雍正朝的进口玻璃质烟壶的稀贵是等同人们熟知的官、定、哥、钧、汝、元青花稀罕的。而清宫造办处生产的玻璃胎画珐琅鼻烟壶出现在不晚于康熙五十五年,玻璃胎画珐琅的成功又促进了金属胎和瓷胎的研制。随着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皇太后的去逝,有学者认为:康熙画珐琅中的黑字款系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之后到五十七年所造。康熙五十七年奏准武英殿珐琅作改归养心殿。目前已知的康熙朝玻璃胎画珐琅的实物仅现藏香港徐氏艺术馆的画珐琅小杯。杯体系用不透明白色涅玻璃制成,外壁有四个圆形开光分别绘有月季、牡丹、菊花、荷花四季花卉。开光外延绘团花纹,杯底署蓝色“康熙年制”楷书款,外为内细外粗的双栏框印章形。此杯为后修复残器,此前,所知最早的玻璃胎画珐琅实物是台北故宫收藏的雍正款绿地竹叶纹鼻烟壶。关于雍正朝玻璃胎画珐琅鼻烟壶的制作情况,《清档》中有详细记载,如:
雍正元年,正月初九日。怡亲王交红玻璃烧珐琅油娄式鼻烟壶一件。
雍正五年,珐琅作,闰三月。做得玻璃烧珐琅鼻烟壶十六个。
雍正六年,珐琅作,七月十二日。做得玻璃烧珐琅节节双喜烟壶一件。
康熙朝玻璃制作工艺的另一伟大创新就是套玻璃的烧制成功。所谓“套玻璃”俗称“套料”。是指由两种以上颜色玻璃套色雕裁成的器物。制作方法有两种:一是在单色玻璃胎上满罩与胎色不同的另色玻璃,之后在外层玻璃上雕琢花纹;一是用经加热半熔的色料棒直接在胎胚上塑作凸起花纹。套玻璃是玻璃成型工艺与雕刻塑绘相结合的创新产物,也是玻璃工艺史上的中国发明。可以想象,套玻璃工艺的创新最初源自康熙朝宫廷玻璃厂,经雍乾发展弘扬,而后扩展传播到民间。所憾的是,官方收藏的康熙朝套玻璃器实物迄今未有实例发现。《清档》中有对雍正朝制作套玻璃器的零星记载:
雍正三年,玉作,十一月二十八日,太监张进喜交葡萄色八角玻璃鼻烟壶一件。传旨:照样各色烧些来。钦此。于四年二月初十日做得套蓝螭虎鼻烟瓶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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