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走在重庆,沿途是看不够的青山绿水、听不够的巴腔渝调、读不完的巴渝文化。文化是旅游的灵魂,这渗透在山水之间的文化鲜活了重庆旅游。
连山巍峨、碧谷低回,提到“山城”重庆,人们难免会想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在重庆的几天采访里,驱车走过渝东南千山万水的我们,只感受到了蜀道之奇伟。高速公路钻山跨江,化天堑为坦途,山环水绕,万山磅礴,蜀道奇,奇于读异书!从“蜀道难”到“蜀道奇”,重庆早已改写了千年出行难的历史。
发达的基础设施只是发展的表象。中华民族的发展快车行驶到今天,发展的目的是什么,城镇化的方向是什么,旅游的体验在追求什么?出自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的一句很“文艺范”的话,解释了我们民族“天人合一”的深厚传承和与时俱进的发展观念。
便利的交通让我们更容易“望得见山、看得见水”,但还要“记得住乡愁”。于是,我们选择了重庆的古镇,去寻找留存的旧时光,寻找一代人共同的记忆,寻找正在消逝的文化。
才踏上第一个目的地龙兴古镇,我们就几乎不能相信,在距离一个800万人口的大都市如此之近的地方,还有如此真正原生态的小镇生活。古老的建筑里,是已经居住了几代人的原住居民;商铺摆出当地特产:鲊辣椒、苕粉、阴米,本就是邻里日常所需,热情的店主也会招呼外来游客免费品尝,却绝不会为此争抢顾客;小镇居民悠闲地生活,似乎从未因游客的到来而改变。
曾几何时,我们所知的古镇,是节假日里攒动的人头,是商铺里同质化的旅游产品,是失去生命力的“原生态”旅游节目……即使就在我们身边,一些刚发展起来的小城小镇,也难以避免地出现了物价上涨和外来商业侵蚀等问题。
但在商业大潮的冲击下,重庆16个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大多数仍然保留着它们的本来面貌。这曾经只是历史进程的偶然,而今天已经成为重庆的有意之举。用重庆人的话来说,古镇魅力,在于“活态文化”:原建筑、原居民、原业态。
“是唐街,是宋城,是爷爷奶奶的家。”引得国画大师吴冠中高度赞誉的龚滩古镇,哪怕只是异地重建之作,仍不失其文化的原汁原味:街是檐灯串串的老街,青石砌成,细工铺就;房是凿岩为基、垒石为础的木质吊脚楼,悬梁挑檩,乌瓦白墙。傍晚,沿着江边爬上来的雾露,将坐落在乌江东岸的小镇渲染得如同一幅山水画。
文化的鲜活“活”在细节之中。不仅在龚滩,在重庆的许多旅游目的地都可以看到深入细节的用心:高速路沿线,风格统一的马头墙与青砖房、白墙与乌瓦都让民居成为路边的一道风景;武隆县芙蓉洞中,垃圾桶皆被打造成岩石形状,与溶洞景观融为一体;龚滩古镇里,排水管道穿上了鹅卵石的外套……
这细节,不仅是眼睛可见的古迹石木,更存在于只有用心灵才能感受到的文化氛围:龚滩镇上居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从祖辈的纤夫,到父辈的背夫,再到子辈的客栈老板,一辈辈传承了古镇的热情与平和。入夜,更夫悠长的调子,似乎把人带入山高水远的梦乡,遇见曾经码头的繁华、闯滩的纤夫与船工……这才是千年古镇的唐宋风情,是爷爷奶奶那个时代留给我们依稀的乡愁。
尽管这里的物价低得完全不像旅游目的地,尽管没有大量外来资本来迅速增加税收,但来到这里的游客实际上根本没有在意消费的多寡,更忘记了看紧自己的钱包,他们在离开之时盘算的,不是被导游“盘剥”去了多少购物回扣,而是何时再回到这里。
何不来洪安古镇眺望边城姑娘翠翠的身影?沈从文先生的一篇《边城》赋予了这个小镇多少美丽的幻想。江边毗邻相接的饭馆都叫翠翠鱼馆,仿佛桥头溪边随时会走出一位脸庞黝黑、眼睛明亮的小姑娘翠翠。
江面上欸乃韵远,飘向那水云深处。夕阳下的边城渡口如同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立在船头的渔鹰、渡口鬓角斑白的船夫、穿着高跟鞋摇橹的少女,每一张面孔都如此鲜活生动。
重庆,就是以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把巴渝文化悄悄地种在了每一位游客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