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昔日威水“鬼楼庄”今日落寞藏深巷

20世纪20年代的“鬼楼庄”原貌，主楼在文革期间被拆毁

    返乡四次，终未落叶归根

    “这是四伯父(邝泗)种的芒果树”，在“鬼楼庄”的庭前大院，一棵巨大的芒果树上缀满了小果实，邝趣霞记得，夏天的时候，跑到二楼阳台随手摘芒果吃的日子，树根太粗壮了，将副楼的石条顶起。院子还有一棵三稔树，粉红的小花已经长开，看上去不算太老，可张成云说，“这已经上百年了，珍贵树种”。

    除了这些，“鬼楼庄”里已经很难找到邝泗的痕迹了，邝趣霞也只能从《百年金山》的书本里看到一些记载。2010年，邝泗在美国的后人邝丽莎通过近六年采访，完成了《百年金山》的写作，记录了邝泗家族的奋斗史，此书当年成为美畅销书之一。

    《百年金山》记载，1919年，63岁的邝泗衣锦还乡(1901年回一次)的情形，当时，他与美国妻子以及五个孩子一同返乡，共雇轿夫29人，仿如“马戏团”入村。至1921年，邝泗才返回美国。在这两年期间，他设计建造了“佛山大酒店”和“邝泗益堂”。

    书中说：全国各地的工匠被雇来，制作彩色玻璃，精心雕琢柚木的房间隔板，在隔板镶嵌的玻璃上蚀刻祥云和龙的图案，画出精致的陶瓷图案，随后在石湾制作。说得更实际一点，这是有史以来大镇点头村第一所有玻璃窗和西式马桶的房子。

    在零散的记录中，可以想象，邝泗常常坐着轿子在村中巡视，或坐在主楼天台的一座凉亭那儿，从上往下看村里的风景，看庭院的珍花异草，他真正是住西洋楼房，过上了中国的生活。

    随后在1935年以及1939年，年迈的邝泗又回到村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但最长也不过一两年，而相比之下，在乡下热衷于产业和物业的他，在美国洛杉矶不过长期居住在古董店的二楼。为什么他非要在乡下置办产业？

    “因为有家乡情结”，邝趣霞认为，邝泗不仅置业，还办学、修路，这都证明，他虽漂泊异乡，但思乡情重。而《百年金山》则认为，这是晚年邝泗对归属感和尊贵感的渴求，“他是真正受到了白人顾客的尊重还是白人仅仅把他当做‘一个有趣的中国佬’？他的妻子儿女曾经让他受到应得的与众不同的待遇了吗？答案是没有没有”。

    1935年，80岁的邝泗返乡，过着体面的绅士生活，希望在故乡落叶归根，但这一心愿因1937年的中日战争而破灭。1939年，邝泗返乡一次，但也因战乱草草离开。1957年3月9日，邝泗在美去世，享年99岁。

    第四任妻，魂葬“鬼楼庄”

    “鬼楼庄”的副楼一楼，有一个遗像，是一个苍老的妇人，这是邝泗的第四人妻子四平。1929年，73岁的邝泗娶了不足30岁的四平为小老婆，两人膝下无子女。

    在四平之前，邝泗已在1923年前后，即返乡建“佛山大酒店”和“鬼楼庄”的时候，迎娶了16岁的族人后代颜红，理由是，为了找一个人在家乡打理产业，而这段关系，最终导致了邝泗与美国的妻子离婚。事实上，在1871，邝泗离开家乡第一次到美国时，虽然只有14岁，但邝泗的母亲已经为其迎娶了10岁的童养媳杨氏，两人虽未真正结合，但在传统形式上为第一个妻子。

    四平是怎样的性情？在邝家的经历如何？这些都在《百年金山》中鲜有记载，而打一开始，邝泗也未打算将其带到美国生活，这个传统意义上的小老婆过着冷落的一生。1988年，四平在点头村过世。

    “她性格很随和，很有爱心”，对于琼姨来说，四平对她有恩。1985年，四平让她和两个儿子住进来，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琼姨是嫁入点头村的媳妇，丈夫去世得早，日子贫苦，但为人老实干练，进入“鬼楼庄”住以后，便成为四平的贴心人。四平去世时，托付琼姨管理，“就算再穷，也要买两斤猪肉拜祖先”，这是四平对她的临终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