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故居保护不能是“击鼓传花”

    名人故居是城市文脉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它们凝聚了人们的情感关注和想象空间，建构了一个承载着历史积淀和文化内涵的理想王国。

    在后工业时代的今天，随着城市的高速发展，名人故居被拆被毁的新闻比比皆是。

    作为城市重要文化元素的名人故居为何会被边缘化?作为旅游吸引物的名人故居能否被保护下来?名人故居的保护不能是击鼓传花、听天由命。

    被遗忘的名人故居

    日前，位于上海虹口区北外滩公平路的聂耳旧居传出因地块被纳入旧区改造范围而即将拆迁的消息，引起了上海市民和专家的热议。四川北路1515弄的厚德里一直是普通民居，如今鲜有人知这里正是“鉴湖女侠”秋瑾在此创办发行《中国女报》的地方。此外，泰兴路上一幢不起眼的小楼日前重新热闹起来，这间“康有为海上归隐处”的故居正被待价而沽，房产中介打着“文化牌”而叫卖1000万元的高价。

    上海市静安区文史馆馆长杨继光告诉记者，由于此处康有为故居尚未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所以买卖并不违法，只能算是商业炒作，“无奈没法监管”。不少业内人士表示，上海的名人故居处在可自由买卖之列的其实并不少见。

    上海市政协文史委员会2011年的一项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0年底，上海的名人故居有354处，其中列为全国、市、区(县)三级文物保护单位和登记不可移动文物保护单位范围的有199处。上海有155处名人故居未被列入任何保护范围之内;此外，由于法规不完善、资金缺乏等原因，不少名人故居即便被列入保护范围也无法得到有效的保护、开发和利用。

    古建筑保护专家、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指出，我国的许多城市在规划文化遗产时，只看到其现时可以利用的一面，片面追求经济利益和政绩，大拆大建，导致包括名人故居在内的许多历史文化遗产在修缮时，违反国家政策法规的事件时有发生，有些地方甚至大搞仿照、造假，以致出现“真古董被推倒、假古董泛滥”的怪相。

    呼唤城市精神归位

    在当下，导致城市文脉默默流失的更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在谈到这个问题时，华东理工大学艺术设计与传媒学院旅游管理系主任居阅时教授提到了“城市精神”这个概念。

    “城市精神是一座城市独具特质的精神品格，是一座城市的精、气、神，它物化和渗透于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对城市的持续发展能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而名人故居其实正是城市精神的典型体现和重要元素。你能想象一个没有任何名人故居的城市吗?那不是城市，是文化沙漠。”

    “如此重要的城市精神元素为何会被忽略?我们可以从几个社会学的概念谈起，一就是‘习得’，是指一个人生下来的成长环境是不可选择的;二是‘文化记忆’，这是指一个人对于城市历史文化的体验和情感记忆。上面两个因素，会影响第三个因素，就是‘判断’——名人故居重不重要，要不要保护?如果一个人从小就对此有接触和熏陶，有相关的习得和文化记忆，他就能判断名人故居的意义。年轻一代，由于种种原因，面临传统文化缺失的问题。比如丰子恺，很多90年代后的孩子甚至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名人故居是陌生的。名人故居保护要从哪里下手?一靠营造社会的文化习得，另一个就是植入文化记忆，也就是说，要建构和弘扬我们的城市精神。”

    记者了解到，“北京精神”已在去年正式发布，内容为“爱国、创新、包容、厚德”八字。

    在不少学者看来，若干条线串联成了城市的文脉，每条线都有各自的内涵和外延。从人文的视角来看，要宣传和弘扬这个城市的精神，才能重塑城市的筋骨，激活血脉。不管是保护历史文化，修缮名人故居，还是发展旅游，都需要从这一点入手。上海作为一个海纳百川的城市，更需要有长远眼光和兼容并蓄的胸怀。

    用旅游延续“香火”

    “名人故居保护刻不容缓，莫让城市断了文脉。”在去年由上海市文物局、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和徐汇区政府等主办的“名人故居与文化遗产保护”研讨会上，各界人士发出了同样的呼声。

    阮仪三在会上指出，目前对于名人故居的保护尚无具体尺度。究竟哪些算名人，哪些能列为名人故居，我国尚未出台相关标准进行衡量和界定，从而影响了一些故居的保护，也困扰着文物保护职能部门。

    据徐汇区文物文化管理办公室党支部副书记丁永坤透露，上海拟借修订《文物保护条例》的时机，研究制定《名人故居保护办法》，未来将有更多名人故居获得“护身符”，通过合理保护后向公众开放。

    徐汇区是海派文化重要发源地之一，历史底蕴深厚，有名人故居82处，也是上海文化遗迹保护较好的区域。“衡山路、武康路等几条名人故居集中的历史街区已成为都市旅游的一张名片。区内一些暂不具备开放条件的保护建筑，如宋美龄的陪嫁‘爱庐’，也都会在每年6月份的‘中国文化遗产日’免费开放，很受市民和游客的欢迎。”丁永坤补充道。

    有业内人士指出，名人故居保护最好的出路，在于政府的合理规划，更在于把它作为不克复制的城市旅游资源，作为旅游产品来开发，把城市文脉包装成旅游产品，注入新的活力。

    上海市旅游局国内旅游促进处副处长张枝俏多年来致力于上海都市旅游的开发和研究，她认为，名人故居是一个城市的特殊坐标，而上海独特的都市旅游魅力恰恰就在于人文旅游资源上，将名人故居游纳入到上海的都市旅游，也是进一步向“文化大繁荣”靠拢。

    上海静安区自从2007年开出了市内首条名人名居文化游线路后，至今已陆续打造了新闸路、陕西北路、南京西路、威海路和延安中路五条名人名居线路。杨继光馆长认为，名居线路还有很多开发的空间：目前部分名人故居都为相关的单位和居民所使用，市民和游客想要入内参观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我们已在每条线路的故居景点外挂牌，讲述相关历史和故事，并为每个景点设计一套书签体现其内涵。我们也将与有关部门保持协同合作，与旅游路线相结合，尽最大努力展示和保护城市里这些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

    近年来，在上海都市旅游的带动下，不少承载着历史和故事的老房子重放光彩，也让更多的市民和游客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精神和文脉。一幢幢名人故居，承载着所有与这个城市有关的历史和文化，连同那些老房子里的故事，汇集成了这座城市的文脉，成为人们引以为傲的都市旅游的旅游吸引物。但也不否认，一些没有进入相关部门视野的名人旧居，他们何时被拆迁的命运，犹如击鼓传花，这正是需要旅游业予以特别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