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3日,随着历时7年、总投资达到3.8亿元的西藏布达拉宫、罗布林卡和萨迦寺三大重点文物维修工程宣布正式竣工,布达拉宫的主体建筑维修已经完成。现在这里进行的,只是很小规模的局部维修。”日前,站在布达拉宫东侧白宫下面的几层附属建筑前,西藏自治区三大文物保护维修办公室综合组组长尼玛次仁告诉记者,这里曾是旧西藏噶厦政府的藏军司令部,最初是五世达赖喇嘛的警卫处,十三世达赖时开始做藏军司令部,有380年的历史了。建筑依山而建,上层曾是当年藏军司令部官员的办公地,下面是不同番号部队的枪械弹药库。岁月久远,建筑饱受虫蛀和渗水之苦。针对这些问题从去年底开始的这次维修,将在今年6月完工。
相比三大重点文物维修工程,对曾经是布达拉宫附属建筑的藏军司令部的维修,规模和难度自然都要小很多。但记者在采访中看到,所有古建筑维修的原则,都被严格地执行着。
在尼玛次仁和工程人员的带领下,记者走进建筑底层一间曾被用作库房的房间参观。尼玛次仁指着刚刚维修完毕的一面墙说,墙体是用一块块花岗岩砌成,但因为建筑依山势而建,而且当年没有做防水,所以经过长期渗水,有的花岗岩已经碱化,用手一抠,能捻成粉末。“维修中,我们采用了"抽砌"的方法。只把需要维修的花岗岩抽出来换成新的。”尼玛次仁说,按照“最小扰动”的文物修复原则,维修中尽量不大面积开挖。而且新老结合,老的花岗岩经过多年使用,状态已经稳定,而新的花岗岩一般都会出现一定程度沉降,为了避免新老花岗岩砌成后不在一个平面,墙体出现开裂,“砌新花岗岩时要高出几毫米,留出沉降的空间。而这些,不能靠经验,要靠科学数据说话。”
尼玛次仁说,2002年三大重点文物维修工程开工,为了确保质量,延请了西藏名人和有经验的工匠组成专家咨询委员会,每遇到难题,都要请专家给分析、定方案。他指指屋内4根新更换的红松立柱说,这4根立柱当时是虫蛀最严重的4根柱子。为了换这4根柱子,要先将房顶顶起。但立柱上面还有三层建筑,如何避免换立柱过程中上层建筑开裂,“每天顶起多少角度,都要请教上年纪的、有经验的工匠。”
一阵节奏明快、歌声嘹亮的劳动号子传来,记者穿过一个狭窄、低矮的楼梯,随歌声来到建筑二层。原来,一间50多平方米的屋内,四五十个藏族青年男女正唱着劳动号子在“打阿嘎”。
“打阿嘎”相当于汉族的打夯,只是他们的工具有些不同,每把小夯一斤多重,上面是PVC管,下面是一块花岗岩石头,而“阿嘎土”则是一种本地产的风化石,含钙量高达80%,特点是越打越有黏性。作为建筑维修工程的执行者,建筑队队长孟庆瑞被告知要坚持原材料、原工艺、原形制。他告诉记者,现在进行的“打嘎土”完全按照传统的方法:把风化石加工成直径0.5~4公分大、中、小不等的颗粒,按照2∶3∶2的比例混合,每平方米大约铺150公斤的石头,在屋里地面上铺10公分厚,然后经过45人到50人,连续“打阿嘎”五、六天,就会得到一个平整、密实的地面。说到这里,旁边的藏族工匠着急地用藏语加手势又补充了几句。孟庆瑞翻译说,“对,最后还要由工人用石头手工打磨。您看这些已经完工的地面,上面留下一些自然形成的花纹,就是手工打磨的结果。”
在坚持传统工艺的同时,现代木材防腐处理技术、改性“阿嘎土”等传统和现代结合的工艺,也在古建筑维修中得到使用。尼玛次仁特意叮嘱孟庆瑞,换好的门窗防虫防腐喷涂一定要做好,“从根源上杜绝虫害”。底层建筑的屋顶,正在做柔性防水层,之后上面将再铺设“阿嘎土”。尼玛次仁说,这就是改性“阿嘎土”,改善了抗水防渗性能。
47岁的孟庆瑞,老家河北承德,在北京生活的20年中,主要从事土建、钢结构等生意。2003年,他和同事一起参加了当时文物研究所进行的一次改性“阿嘎土”试验,就此开始了他的布达拉宫的维修之旅。
9年的布达拉宫维修工作,孟庆瑞的队伍已经由当年的四五个人,发展到现在的200多人。他说,工匠们都是藏族,维修中使用的也都是传统工艺。他指指建筑物上新更换的笾玛草告诉记者,这些都是按照原材料、原工艺修缮的。这些硬度高的灌木枝条,生长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上,采伐要经过林业局审批,工匠们对灌木枝条扒皮、晒干后,要用牛皮做成的绳子把它们捆成一把一把,再压上“飞子木”。
今年6月,这栋曾经作为藏军司令部、后来被用做库房的建筑将修缮完毕。对于它未来的用途,尼玛次仁说现在还没有考虑。不过他指了指这栋建筑脚下如今修缮齐整的一片建筑告诉记者,这里曾是旧西藏政府所在地雪城,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后,除了原来的住户,又住进很多人家。这里虽然也属于保护区,但管理权并没有交给布达拉宫管理委员会,所以一直存在乱搭乱建现象。2004年国家决定把居住在这里的303户迁出,并投资4000多万建设了新村,为居民配套了卫生所、学校、幼儿园等生活设施。
尼玛次仁说,在对这片建筑的维修中,不仅查阅了大量历史文献,还邀请曾经见证历史的政协、统战系统的名人就恢复情况进行了多次座谈,根据大昭寺等建筑中的壁画描绘的情况,并请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专家一起探讨,最终形成了保护规划。如今,当年有名有姓的建筑经保护维修,已经起用,当年旧西藏政府的造币厂、印经院、马厩、监狱、法庭甚至酒馆等已成为游客了解历史的新景点,有的还成为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等建筑维修工程完工后,孟庆瑞的布达拉宫生活将告一段落。他说,这9年,自己不仅适应了高原气候,在布达拉宫维修中也学习到了不少藏式古建筑修缮的技术。他查看了资料,“十一五”期间西藏文物保护资金达到5.7亿元,而“十二五”期间的投入将达到十多个亿,有更多的文物保护建筑将迎来维修工程。这对他和他的维修队伍来说,意味着更大的市场机会。他选择继续留在西藏。
1936年随英国使团抵达拉萨的斯潘塞·查普曼,这样描绘他看到的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给人这样的印象,它不是由人建造的,而是长在那里的,与周围的环境极完美地结为一体。”而对西藏人来说,布达拉宫早已经不只是一座建筑,它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时间已近中午,一大早就到布达拉宫朝拜的络绎不绝的民众,正带着他们心爱的转经筒,走进街市的甜茶馆。而这座始建于公元7世纪的宫殿,屹立在拉萨市区西北的红山上,在热烈的高原阳光拥抱下,巍峨庄严。经历了1989年到1994年的第一次维修,和2002年至2009年的第二次维修,在汉藏等各族能工巧匠的精心绘制下,这个承载着藏民族文化和藏族同胞心灵信仰的古老建筑,正焕发出更加蓬勃的活力,向世界讲述着自己独特的辉煌。杜军玲
布达拉宫主体修缮已经完成,局部收尾工作也已进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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