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传说中的古琴台和消失的汉阳古城

    始建于唐朝的汉阳古城，尽管经历了汉水改道，并屡次重建，却始终维持着唐时格局。直到1928年，武昌城墙拆除后，汉阳古城，也拆得没留下一砖半瓦。

    李遵厚现在住望江花园。他说，这里曾是汉阳的东城门。一条东西走向的显正街，在这里走到尽头。

    显正街原名“县正街”。汉阳古城的大小衙门，以“县正街”为轴心，遍布汉阳城内，从清朝光绪年间的汉阳手绘图，可见当时面貌：从朝宗门（东门）向西，依次排开粮府署、镇南殿、隍城府、鼓楼、县署、界司狱、学府、贡院、县丞署，从凤山门（西门）出城。

    一个即将入秋的中午，75岁的李遵厚老先生，带记者寻找消失的汉阳古城。

    从“东门口”出发，沿显正街西行，阳光极盛。背阴的墙角，却有青苔铺陈。有老人闲坐巷子口，拐杖斜倚脚边，偶有行人。一股“穿堂风”，迎面而至。

    路面、房屋和人，早不是从前的样子。当年最宽阔的街道，如今也不过是条僻静的小巷。

    李老也没见过城垣环绕的汉阳城。他记事的时候，府衙已荡然无存，原本的“官街”，早已住满最普通的汉阳人。而城垣的拆除，让城里、城外的界限，越发模糊。

    因此在他的记忆里，显正街的热闹，是沿长江，一直延伸到鹦鹉洲、南岸嘴的。江滩的几条老街，后被大水冲毁，但这里，还有老汉阳人最早的房子、最早的营生。东门的码头，还停靠着平湖门和集家嘴的木划子。

    古楼东街、太平巷、共勉街，纵横的小巷，只留下一些讹传的名字。我们穿过商店、小区、废弃的工厂以及此起彼伏的麻将声，去寻找古城最后的“遗物”。但李老先生，竟也恍然。

    找到“贡院坊”，就颇费周折。

    这座仅存的老牌坊，跟前停满了私家车，与某居民小区一墙之隔，高楼环绕之下显得低矮暗淡，因为石雕、石刻皆被风化、侵蚀或者人为破坏，“栽”在花坛当中，如同一棵丑陋的老木，与周边风物格格不入。

    明清时，这里是汉阳古城的“贡院”所在，定期举办乡试。然而在小小的汉阳城设贡院、办乡试，其实涉嫌破格、“违规”和“违建”，据文献记载，为此改造县学门面为4柱3门的规模，门前竖起石雕坐狮青石牌坊。也就有了留存至今的“贡院坊”。

    沿显正街出“西门”，即凤山门。如今只有上了岁数的人，还能依稀记得这些古老的地名。但是还是有北城巷、南城巷，常年熙熙攘攘，到处可见最朴实的街巷生活。

    汉阳，应该叫“汉阴” 古城消失在街巷里

    手记：怀念那座小城池

    寻访汉阳古城，是一场蒙太奇式的时光穿越。

    在寻找了大量史料，参照了各种地图后，走在那些窄巷和不宽的街道上，我想象着它们过去的鲜活，它们不是规划出来的“步行街”，也不是红色木料拼成的矫情、笨拙的仿古装饰。

    事实上，古城汉阳早已不留痕迹，连城里城外的山河湖泊，都被填埋，被缩减，被隐形。

    三镇的城垣，以武昌最为著名，而惨烈的武昌战役后，人们开始拆除城垣，更为古老的汉阳城墙也被殃及。如果将城墙等同于固步自封，这一举动也许具有了开放型社会的象征意义？

    汉阳的发端，始于东汉或者更早，而汉阳的发展，却始于20世纪初的近代工业，城墙的拆除又是一个节点，它让城市失去了重心，人们所有的政治、经济活动，再也无须围绕着这方修筑了城垣的弹丸之地展开了。心理上的结，被驱散了，世界打开了，他们开始向更远的地方拓展。

    然而，时至今日，一幅汉阳古地图，竟让我怀念起那座历经千年的小城池：靠山、面水；城池很小，竟也有湖；街道工整，出城门，有通达远方的小河；城外各种营生，码头停靠帆船；城外也有亭台、寺院，香烟袅袅，暮鼓晨钟……

    而一切，已经不在。

    古琴台

    古琴台始建于北宋，后历代屡毁屡建。最近一次为清朝嘉庆初年湖广总督毕沅主持重建古琴台，请汪中代笔撰《琴台之铭并序》和《伯牙事考》。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黄彭年撰《重修汉阳琴台记》。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杨守敬主持并亲自书丹，将《琴台之铭并序》、《伯牙事考》、《重修汉阳琴台记》重镌立于琴台碑廊之中，并书“古琴台”三字刻于大门门楣。

    耄耋老人：诗词记述汉阳史

    80岁的施安培先生，白发、精神。这位曾经大名鼎鼎的民间老“状师”，在耄耋之年，用诗词写了一本《古城烟雨》，讲述汉阳。“我是汉阳人。”施安培说。

    施老先生的家在汉阳知音东村，过去，是一个叫做施家湾的族聚村落，他生在施家湾的一幢土夯的老屋。“土砖墙里，掺合着稻草的根。”施安培说，“那时候居民很少，到处都是树林和塘堰，塘堰里的水，流出来，像玻璃，又甜美，一到夏天，南风吹荷塘，清香醉人。夜里有‘鬼火’，不到太阳落山，各家就关门闭户了。”

    曾经的阔野千里，变身高楼林立。知音东村十里铺，相去汉阳东城墙十里地，如今城垣拆了近一个世纪，古城难以寻觅，城市的扩张，也早已失了边界。

    唯有龟山与月湖，还是当年的山水。以及琴台，还是当年的故事。

    “月湖梅山太初成，山姿石态水浪痕。琴台瑶园通幽境，湖萍荡漾乐琴声。”（施安培《古城烟雨》之《菩萨蛮·琴台》）

    “‘伯牙抚琴会知音’，汉阳因此有‘音乐城’的美称，伯牙，大概是神州大地第一音乐人吧。”施安培笑说。

    琴台、龟山、显正街、汉阳树……七里庙、十里铺、琴断口……对于汉阳人施安培而言，这里有写不完的故事。接下来，他打算再写一本“江汉吟”，写长江和汉水——“家门口的那两条大河”。

    “晚年回忆一下，写成书，也许是自己的回忆录，也许是我写的历史，也许是我最后一个给汉阳打个广告。我是汉阳人，我有这个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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